厉烨舟立刻关上门，揶揄道：“上一次才过去十个小时。柔教授，根据您的日程安排，距离下一次至少还有二百三十个小时。”
柔煜川道：“经历炮火洗礼，穿越虫洞，来到未知世界，面对未知生物……每一样都够死一回。大难不死的庆祝，四十分钟确实太短了。”
裤子堆积在鞋面上，厉烨舟又看向一脸坦然的柔煜川，荧光为他披上一层神秘诱人的光华，看得心绪涌动，喉头狠狠地颤动几下，干涩得厉害。
柔煜川不是没有主动过，他屈指可数的主动带来的是更刺激的体验。
厉烨舟大步上前，狰狞地笑道：“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会让我弄死你。”
柔煜川揪住厉烨舟的衣领，拉到自己近前，挑衅道：“来啊。”
玉雕般的精致下巴昂起，半垂的眼帘下透着高傲，蔑视一切，宛如高贵却充满危险的黑天鹅，挑动着厉烨舟的征服欲。
他手指轻轻一勾，那束缚着领口的领带松散开，哑笑道：“你别后悔。”
柔煜川看着领带一圈圈地缠绕上自己的手腕，“这是干什么？”
厉烨舟拉紧领带，打结，委屈巴巴道：“我怕柔教授突然改变心意，又拿枪电我。”
“至少这次不会，解开……”
“现在由得了您吗？”厉烨舟勾起唇角，欺身而来。
柔煜川被困在寸尺之地，清晰地感受到比从前更强势而霸道的气息，好像一张粘性极强的蛛网将自己的身心牢牢包裹，让他无处可逃，唯一能做的是偏头避开厉烨舟的视线，“让我转过去。”
“不好，”厉烨舟贴上他的颈侧，一路跃马平川，嗅着属于他的味道，“我想看您冷冰冰的臭脸露出……”
“我不想看你。”柔煜川不客气地打断，眼角余光却瞥向乌黑的发顶。
“做为赌赢的人，理应拥有特权。”厉烨舟捧起他的脚，脸靠在膝盖上，美美地蹭来蹭去。
柔煜川凉凉道：“没有，爱上不上。”
厉烨舟不高兴地把裤子扔到办公室另一头，转头拿起椅子上的靠垫，放在桌上。
柔煜川趴在靠垫上，转头仰起脸，“点个火。”
细长的香烟随着说话，在红唇白齿间略微颤动，像一只鱼饵，等着愿者上钩。
厉烨舟却板着脸，机械地从他的风衣里摸出打火机，点火。
双手虽被限制，好在不妨碍柔煜川食指和中指夹起香烟，慢悠悠地吐出淡淡的烟雾，“这次行动，神出现了吗？”
“没有。”厉烨舟放下打火机，指尖撩开风衣腰带。
“有什么新发……”柔煜川蹙起眉头，难以压抑一声轻哼。
厉烨舟注视着那张很快恢复平静的侧脸，屏幕的荧光落在漆黑的眼眸里，如流转着动人光彩的宝石，极易令人痴迷沉醉。
他顺势沉陷进去，亲了亲他柔软的耳垂，邀功似的问道：“柔教授，力道如何？”
一团烟雾回答他。
他“啧啧”，“这么清甜的烟味能呛到谁？”
说着，另一只手来加把力。
“您的防狗背心好像不太管用呢，柔教授……”
柔煜川刚平展开的眉头又紧蹙起，好在眼下这个姿势难以推开厉烨舟，他偷偷咬了咬嘴唇，控制着自己，让语调听起来与平常没有分别，“该向长官汇报情况了，厉上校。”
厉烨舟注意到指间扭曲变形的香烟，微微诧异，从他手里抠走香烟，碾灭了丢进垃圾桶。
然后他从外套内侧的口袋掏出一管药膏，挤在手上，“神没出现，我把神殿砸了个稀巴烂，开枪打在显示屏上，和上一次一样，诡异的扭曲压迫感仅在一瞬之间，显示屏完好无埙，开始播放菲尔丁等三人被困漫天风雪里的画面。神的声音出现，说那里叫朱天之境，是修仙的地方，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历练，身心将得到升华，他们会安然无恙的回到我们的面前。”
在厉烨舟低沉的嗓音中，柔煜川慢慢地转头，额头死死地抵着胳膊，好藏起自己的脸，和嘴角溢出的声音。
办公室里陷入沉默，因为他没有气力接话。
这一次厉烨舟很温柔。
他从未体验过这般细致的温柔。
像春日里的小溪，潺潺流动，沁润得石头泛着亮光，鱼儿在其间自由而安逸的游弋，一叶小舟失了方向，随波逐流。
他后悔了。
后悔浪费时间欣赏厉烨舟和赵恒予的卿卿我我，观看厉烨舟做的Q版小人动画与走调歌曲，该速战速决才对。
真是自讨苦吃啊……
小舟随着溪水沉浮，越来越难以自拔，他想再吸口烟，一抬头，恍惚中嘴里好像喊出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回想清楚，后背落下一些沉重，接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边，惹得心头阵阵颤栗。
“柔教授刚才喊我什么？”
残存的理智让柔煜川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喘着气，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给我……”
厉烨舟低笑着抽出手，把他翻转过来，鼻尖贴着鼻尖，面对面的诱惑道：“我要听见您继续喊我的名字才有动力。”
柔煜川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人，却想起刚刚喊出的两个字，失神地张了张口，“阿……”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停地的呼喊着，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可是唇齿偏偏这时候不受控制。
“阿烨……”
厉烨舟轻抚着肌肉紧绷的肩背，眼底染上更深的笑意，在他的眉心印上一个吻，又辗转到耳畔，“真好听，可惜今天不行。我没忘章主管说过您的身体状况，我可不想再被您记恨……反正离我们办理离婚手续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别再咬着我不放了，柔教授。”
“……”
森冷的狂风骤然而起，小舟被吹出水面，在坚冷的石子滩上翻滚。
柔煜川回过神，抬脚踢他。
厉烨舟躲开，抓住纤细的脚踝，“柔教授仍然眷恋我，是不是？”
“你想太多了。”柔煜川用更冷的声音为自己筑成铠甲，双手往两边稍微用力，领带便松脱了。
缓了缓，他重新点燃一根烟，随着烟雾袅绕升起，继续说道：“既然婚姻关系一场，尽到义务罢了。”
厉烨舟不客气地吐槽：“法律条文上可没有规定这种义务。”
柔煜川道：“要听难听的实话也行。因为深空旅行带来的空虚寂寞冷，需要得到疏导排解，以防心理疾病……”
厉烨舟用嘴堵住他的话。
本来想用手，但两只都不太合适，只能采取偷袭办法用嘴了。
柔煜川推开他，冷嘲道：“何必呢？”
厉烨舟依然没能尝到他嘴里的味道，只有一丝丝清甜的烟味萦绕在鼻尖，很快就散了。
就算这个人再热情主动，终究是一颗流星，潇洒地从他的星球路过，擦起一路火花闪电后奔向远方，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度相遇。
他的心随散去的烟味，空落落的，转头去洗手，回来时拿着一条毛巾。
柔煜川继续抽烟，看着厉烨舟忙活完，又屁颠屁颠去办公室另一头找那条“失踪”的裤子，不禁笑出声。
短促的笑声，惹来厉烨舟回头瞪视，凶煞无比。
他收起笑意，回到不苟言笑的模样，“稍后我要看到第二次登陆报告。”
“哦。”厉烨舟拿起裤子，回到柔煜川面前，“我以后再也不要和赵恒予一组了。”
柔煜川垂眼看着香烟的火星，“为什么。”
“都要离婚了，他居然还很羡慕我们的感情，我怕刺激坏了他这只单身狗。”厉烨舟一脸同情，语气却十分得意。
柔煜川任由火星挣扎着渐渐黯淡，却不再抽一口，“他和你认识二十三年，正宗的竹马，两小无猜，是你二婚的首选。”
厉烨舟呵呵，“谢谢您这么早为我考虑二婚，为了降低你给我戴绿帽带来的愧疚感吗？”
柔煜川不以为然地摊手，“我从没有愧疚感这种东西。”
一点烟灰飘落，厉烨舟的拒绝坚定地响起。
“我才不要呢！”他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提着裤子对天花板起誓，“就像柔教授以前从不碰其他人一样，在正式离婚前，我也不会，我会为你坚守男德，守身如玉。”
第一次从厉烨舟的口中听到“男德”二字，柔煜川冷漠的看着他可笑的表演，“我有洁癖罢了，而你刚刚油到我了。”
厉烨舟深深倒吸一口气，悲伤的双手捂心口，震声道：“可你抱住了我！”
柔煜川扬起眉梢，“想让我重复一遍原因吗？”
厉烨舟嘟囔道：“能有点新意吗？”
“你活儿不错。”
“……”
好歹算夸奖吧？厉烨舟自我安慰。
柔煜川掐灭香烟，瞥眼监控。
通讯器有被监听的可能，所以空置且没有监控的25层走廊成了见面、密谋的绝佳场所，然而事实上，在必经之路是有隐秘摄像头的。
可惜厉烨舟在身边。
“再见。”在厉烨舟为自己提好裤子后，他稍作整理，挥手要走。
“喂，这没拿。”厉烨舟抓起落在桌上的领带。
柔煜川看眼皱巴巴的领带，没接，“送给你，自己玩捆绑play去。”
说罢，他开门。
“烨……”
门口的人差点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
“柔指挥官，您怎么在这里？”赵恒予诧异问道，歪头看向办公室里的人，“烨舟，你没事吧？”
柔煜川反问道：“那赵博士认为我应该出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