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不是三皇夫嫂吗?怎么不见我那三皇兄陪在这里。”
桥的另一侧忽然传来一道骄横的声音,阿浓闻言抬起了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鹅黄色金丝绸缎的男子,嘴巴还亮晶晶的。
“七殿下安好。”旁边的侍从对着她行了个礼,奚风迎随便摆摆手让他们起来,从上到下一一打量着对面的女郎,丝毫没有男儿家的羞涩和避讳。
“华浓宜是吧,本殿下还以为我那三皇兄挑来挑去能挑出个什么好妻主呢,就是你呀!”
挑了这么久才嫁人,这选的也不这么样嘛,还不如之前那个秋凛音。
别人不知道他和那个质女不清不楚的关系,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估计要不是在皇宫的,他们早就私定终生 。
奚风迎翘着下巴睨着对面的人,瞧她那副傻样,丝毫不给面子地嗤笑了一声。
带路的大宫人见状心里也是一咯噔,三皇子与七殿下一向不合,这次这么不巧就遇上了,让哪一方不高兴都有他罪受的。
“七殿下,陛下命奴先带华女郎去三皇子殿……”
奚风迎轻蔑斜了他一眼,“哼,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拿母皇压本殿!”
“本殿先跟三皇夫嫂聊聊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
“奴才不敢。”带路的宫人自然是不敢的,连忙公下了腰退到了后面,在背后给最边上的人使了个眼神……
中间的路一下子空荡荡的,阿浓直接跟七殿下面对面。
“你是在骂我?”她手指着自己说。
“不,本殿下是在可怜你。”七殿下抿了一下自己今天新涂上的口脂,宽了宽鹅黄色的袖子,才似笑非笑地睨着她。
“你还不知道吧……本殿下那个冰清玉洁的三皇兄,可是私底下跟昭平国质女不清不楚,而你,不过是一个随手选中的可怜人罢了。”
“一辈子只能守着一个心里有其他女郎的正夫,华二小姐甘心?”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女郎,他不信她就那么甘心自己的夫郎……心里有别人。
话落,奚风迎等着看她的反应,无论是当场变脸还是刻意隐藏情绪,他都肯定一点那就是妻夫二人一定存下了隔阂,以后也就渐渐离心,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妻夫。
“哦,那你说我要怎么做?”阿浓眼神一直盯着他,板着脸问出了她的疑惑。
男女主的剧情她也知道,反正他们最后也会在一起快乐造崽崽,哦不,收养崽崽,这一点跟她要考上岸没啥关系那就问题不大。
不过男主现在还是她的伴侣,那就是她的,虽然他的身体不能进行繁衍,但她还是要承担起责任护着他先。
很明显,阿浓听出来了,这个小七这么说话,那就是意味着……他要搞事。
某人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定住,眼里就只剩下对面一个人的身影,成年了的男孩子,应该可以绑起来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
奚风迎心口一堵,被她气笑了,“你就笨成这样?你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问本殿下?本殿下喊你休夫你敢吗?”
他说让奚纪池变成弃夫她就敢休堂堂皇子吗!?
“本殿下……”
“七皇弟。”淡淡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从背后传来。
宫人抬头见是三殿下,差点喜极而泣,他真的快不敢听下去了。
奚风迎一顿,见他缓缓靠近眼里更是嘲讽:“也只有三皇兄出嫁回宫才能跟母皇单独聊吧……”前面已经出嫁的几个皇子,哪个不是君后主持参拜,母皇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也就是奚纪池有个好阿夫。
刚成年的儿郎还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奚风迎死死拽着手里的袖子,银牙咬得死紧。
不过一路走过来的人未曾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在距离阿浓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妻主,母皇留我们在宫里用过午膳再回去。”
用膳的地方便是在女皇侧殿之中了,他这话很显然是要带她走。
视线缓缓下移,少年的视线落在她和自己相似的衣袍袖口处,鸦黑的长睫扫下,下一刻细指攀上她的袖口,轻轻扯了一下。
如水般的眸子望进那双狗狗眼里,粉白的唇间漏出二个字,低哑软绵:“走吧。”
“走什么走,本殿下准许你们走了吗?”
奚纪池这才转过身,看到对方那双要喷火的眼睛不慌不忙道:“听说昨日母皇夸你字写的有几分柳太傅的风骨。”
一提到昨天这件事,奚风迎嘴角上扬带着些自得:“自然,你以为皇宫里只有你配享母皇的夸赞不成?”
“如今你也嫁出皇宫了,就是不知道这妻夫之道是不是像学问那般,能被三皇兄尽数掌控了。”他不信他没听到他刚才同华浓宜说的话。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是轻易能拔出的。
“嗯,那既然如此,我便让母皇派人仔细你的功课。”
“……,奚纪池!”奚风迎气炸了,什么仔细功课,不过是找个由头让他安分待在屋子里无法脱身罢了,那跟禁闭有什么差别,从小到大他做过多少回了。
也不管他是如何的心情,奚纪池不再理会,觑了一眼身旁的女郎,他抬步便离开了。
阿浓一句话没说,等他们两个男孩子聊完,就跟着他也走了。
“你听到了?他在说你坏话。”阿浓跟他并肩走着,率先开了口。
她突然想起之前粉毛跟她看过的一篇真假千金小故事,假千金恨真千金抢走了她的一切,各种各样搞事败坏她的名声,最后还要下药亲自奸了人家……
假千金xx真千金??
虽然不知两个雌性是怎么嘿咻的,不过,败坏名声这就要不得。
然而,此刻奚纪池的心里也不平静,在听到她话的说,少年沉默了一瞬,轻声道:“我知道……那,你生气了嘛?”
见她一脸不明所以,奚纪池觑了她一眼,带着点别扭跟她解释:“本殿下恳请母皇下的旨意,华丞相她也同意的……”
因此,这也并非是皇家一门心思强行赐婚,华厦千身为她的母亲是同意的。
“……母父之命,我皇家绝无欺侮丞相府的意思,嫁娶之事也并不是奚风迎方才说的那般。”
四周没有其他人,宫人落在后面距离好几步远,奚纪池微侧向她,低柔的嗓音似乎飘散在风中:“以后,我们好好过吧……”
母皇说的也没错,既然选定了她,以前的情愫便都应该释怀,往后余生,便是他们妻夫两人的日子,和寻常百姓一样一生共白头。
阿浓听到了,朝他点了下头。
知道她不是个多话的人,奚纪池也不期盼她能开口,见她点头也就知晓对这桩婚事她也是和他一样,接受了。
至于之前的闲言碎语,那便从此翻篇。
这种像是真正开始承认对方身份的约定,莫名地让他多了丝不自在,像是他从此套牢在了她身上,打上了她的印记;亦或者他便是她余生唯一的责任。
少年袖子里的手止不住捏紧了衣料,丝滑名贵的云锦染上了他的温度。
奚纪池视线下移,刚才离得近,两人宽大的下摆在行动间便摩挲而过,缠绵如斯……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他倏地收回了视线,直视着前方面色淡然,一如那个让众人赞叹的三皇子。
只不过仔细看去就能发现他的身子不免僵硬了一些。
好在阿浓也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
中午在皇宫里用过饭两个人就直接回了三皇子府,下人动作也是快,东西几乎都搞好了,就差一些华浓宜留下的小物件还在华府,不过也并不着急。
阿浓站在大门口,看到上面挂着的清晰明了的“皇子府”三个字和旁边威武的大石狮,心里小小地感叹了一下。
搬家了好呀。
小景说,小厨房里的赵大厨也带来了,赞!
为什么要挑赵大厨呢?
阿浓坚持认为:长得最胖的赵大厨厨艺肯定也是最好滴!
而她45度角站着不动仰望牌匾的样子,落在刚下马车的奚纪池眼里,就是在自我感伤。
身为华丞相同样寄予厚望的二女儿,她不想母亲大姐那般足智近妖便罢了,偏偏多年来还未取得任何功名,连秀才也未考上,更不用说有能让女帝赐下府邸的功勋了。
见她依旧是那副楞楞看着的样子,奚纪池心里一叹,算了,她要真想走科考这路,他便往后多陪她费些功夫。
经书史学他从小便读过不少,与她谈论几番也能让她有所受益。
见着他进了门,阿浓也跟了进去,不过方向不同,她和小景走的是…厨房的方向。
“你乖乖回屋子里,我去厨房了。”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主仆二人就一前一后走了,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三殿下:……
口腹之欲那么重吗?
阿浓也算是在皇子府彻底住下了,在没有老娘的监督下,她愉快地过了早上学习下午摸鱼的休婚假生活。
任务很重要,功课她还是要认认真真学的。
不过厨房也是没有少跑,在她和赵大厨的努力尝试下,奶茶还算是很好地复刻了出来!
“殿下,厨房送来了一些茶饮。”阿生把琉璃杯盏装着的…“奶茶”?端放在桌案上。
难怪华女郎要选用这名贵的琉璃物件去装盛,炒糖色的茶饮点缀上糯米圆子,看起来是格外浓郁诱人了。
奚纪池瞥了一眼,手持着书卷的动作一点不变,“嗯,放着吧。”
少年倚靠在梨花木榻上,石青色的毛毯坠着珠珞搭在腰间,香炉正点着,屋子里弥漫着清雅的香并不刺鼻,片刻他细指微动翻开了下一页。
阿生侍奉在一旁,见此,想到刚才厨房来人说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要不要打断殿下。
不过下一秒,奚纪池率先问话:“怎么了?”
他眉间微蹙把书放下了,拉了拉身上的毯子遮住腰腹,“是还有什么要说的,那副样子。”
“……殿下,华女郎嘱咐说,趁热品尝口感会更好一些。”
殿下身子骨弱,在他私心里认为,也是喝点热的好,只不过殿下一直在看书他也不敢打断。
“你什么时候又听得进她说的话了?”奚纪池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挑了下下巴示意他端过来。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他向来对华浓宜没什么好脸色,不过是看在她的身份表面恭敬。
阿生听懂了殿下的警示,不由撇撇嘴,他从小跟殿下一起长大也算亲近,这还是殿下为数不少的责怪,竟都是为了华二小姐。
好吧,她现在是殿下的妻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