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铅灰色的巨网,将整座城市裹得严严实实。江屿昂趴在窗前,手指在玻璃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克莱因瓶,嘴里嘟囔着:“气象台说这雨至少还要下三天,咱们不会被困成鲁滨逊吧?”小克莱因蹲在他脚边,爪子上的监测器随着尾巴摇晃,在地面投下细碎的蓝光。
锦书澈缩在沙发角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绷带边缘。柏崇屿坐在不远处,概率计算器在膝头持续运转,全息屏幕上跳动的不只是他的生命体征数据,还有不断刷新的气象模型。“根据降雨云系移动轨迹,”少年推了推眼镜,“确实存在被困72小时的概率。”
瑾珩川突然从实验室模样的客房冲出来,怀里的克莱因瓶植物通体发着诡异的紫光,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生长。“新发现!”他将培养皿怼到众人面前,“这种植物在持续降雨环境下,会释放促进多巴胺分泌的分子!”江屿昂立刻扑过去,脑袋几乎要埋进叶片间:“那岂不是天然抗抑郁神器?”
锦书澈看着他们闹作一团,喉咙发紧。记忆闪回昨夜——暴雨最猛烈时,柏崇屿隔着半米距离,用概率计算器投射出漫天虚拟纸鹤,每只都写着不同的“你值得”。此刻少年的目光突然扫过来,监测器的光束不着痕迹地掠过他颤抖的指尖。
“我们来玩拓扑游戏吧!”江屿昂不知从哪翻出团毛线,“就像《维度漫游指南》里那样,用线编织克莱因瓶!”他不由分说将毛线塞到锦书澈手里,小克莱因趁机跳上他膝盖,毛茸茸的身子压得旧伤微微发麻。柏崇屿默默挪到他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毛线间,监测器自动投射出三维建模教程。
雨声渐急,客厅的全息投影仪突然启动,将天花板变成浩瀚星空。锦书澈望着那些虚拟星辰,手中的毛线却突然缠成死结。“解不开了。”他喃喃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柏崇屿的手指突然覆上来,概率计算器发出提示音,全息屏幕浮现拆解步骤:“看,任何死结都有拓扑变换的可能。”
深夜,锦书澈被噩梦惊醒。黑暗中,概率计算器的蓝光如萤火般亮起,柏崇屿早已清醒,监测器的光束温柔地包裹着他颤抖的身体。“是暴雨声触发了创伤记忆?”少年低声问,伸手轻轻擦去他额角的冷汗。隔壁房间传来江屿昂的梦呓,混着小克莱因踩奶的咕噜声。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锦书澈盯着柏崇屿镜片后的眼睛,“你明明可以...”“因为你是我所有计算的奇点。”柏崇屿突然将他轻轻揽入怀中,不顾监测器疯狂的警报声,“理性告诉我该规避风险,但感性...”他的声音哽咽,“感性让我甘愿在这场暴雨里,永远溺毙在有你的拓扑空间。”
概率计算器投射出实时的气象云图,暴雨带在地图上呈现出克莱因瓶的形状。锦书澈感受着少年怀里的温度,听着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突然发现,或许这场困住所有人的暴雨,正是命运精心编织的拓扑结构——将他与这些温暖的存在,永远缠绕在了一起。而柏崇屿的概率计算器,正在将每个被困的时刻,都转化成对抗虚无的永恒证据。
浴室门推开的瞬间,蒸腾的水汽裹挟着皂角香漫进客厅。柏崇屿握着概率计算器的手指骤然收紧,监测仪发出尖锐的警报——不是因为危险,而是他的瞳孔因眼前景象剧烈收缩。锦书澈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角,紧身衬衫下隐约透出锁骨的弧度,超短裤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与笔直的腿,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这就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江屿昂突然揽住锦书澈的肩膀,小克莱因顺着他手臂窜到锦书澈肩头,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裸露的腰线,“身材不错吧?现在被柏崇屿拱走了!”他故意拉长尾音,朝柏崇屿挤眉弄眼。
锦书澈耳尖泛红,抬手去推江屿昂:“你家只有这个衬衫,我又没带衣服来,只能先穿一下了。”他转身时,衬衫下摆掀起一道暧昧的弧度,柏崇屿的概率计算器突然死机,全息屏幕闪烁着乱码。瑾珩川捧着发光植物的手微微发抖,叶片因周围异常的情绪波动疯狂变换颜色。
“监测...监测系统故障。”柏崇屿摘下眼镜擦拭,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他强迫自己输入诊断指令,却发现所有算法都在偏离预设轨道——心跳数据显示异常加速,体温监测曲线呈指数级攀升,连最基础的逻辑判断都开始出现悖论。
“理性主义者脸红了!”江屿昂突然凑到柏崇屿面前,“你看,连概率计算器都在抗议你的克制!”他话音未落,小克莱因突然扑向柏崇屿手中的设备,爪子按在重启键上。概率计算器重新启动的瞬间,错误报告自动生成:【检测到用户因视觉刺激导致理性指数下降67%,情感模块超负荷运行】。
锦书澈望着柏崇屿耳尖的绯红,突然想起昨夜暴雨中那个失控的拥抱。他故意扯了扯领口,露出绷带边缘的卡通创可贴:“需要帮你调试设备吗?”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蛊惑。柏崇屿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美工刀残骸——此刻他竟无比渴望用理性之外的方式,将眼前人彻底藏进只属于自己的拓扑空间。
瑾珩川突然举起培养箱:“植物需要...需要更多光照!”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撞上门框,发光植物在剧烈晃动中爆发出刺目的强光。江屿昂笑得满地打滚,小克莱因趁机叼走柏崇屿的眼镜,在地毯上玩得不亦乐乎。
“你...”柏崇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发现所有理性措辞都化作了绕指柔,“这样会感冒。”他脱下外套想要披在对方身上,却被锦书澈反手握住手腕。概率计算器再次发出警报,这次投射出的不再是监测数据,而是无数个旋转的克莱因瓶,每个瓶身都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
江屿昂的欢呼混着小克莱因的喵呜在客厅炸开,而柏崇屿看着锦书澈眼底跳动的笑意,终于承认——有些函数的解,注定要在理性的坍缩中,才能窥见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