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

“咦？”女高中生戴上擦好的眼镜，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圈，定格在那扇依旧紧闭的3号铁门上，眉头瞬间拧紧，“3门呢？怎么没开？”

她声音拔高，带着质问：“快开门啊！里面的人要被淹死了！”

她看向拿着钥匙的陈倚夜和刚爬起来的莉莉。

莉莉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指着3门，声音不大却清晰：“他……他是异类！不能开门！”

她脸上带着一丝执行规则的固执，还有对女高中生气势的怯意。

“什么异类？”女高中生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钉在莉莉身上，声音冷得像冰，“是异类就不救吗？谁定的规矩？”

“可是……”莉莉被她的气势慑住，声音更小了，“那电子音说……门后可能有不是人类的……而且他……”

【又到我出场了！】

那道阴魂不散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带着令人厌烦的欢快，将那段关于“异己者”、“排异史”和“困死就好”的宣言又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女高中生皱着眉，强忍着听完，直接爆了粗口：“放屁！排斥个蛋！”她猛地指向3门，“就算里面真不是人，那又怎样？它是个什么玩意儿、对我们什么态度，那是它的事！我们见死不救，是我们的事！这是做人的底线问题！”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

莉莉被她吼得脸色发白，嘴唇嗫嚅了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求助似的望向陈倚夜，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挣扎。

女高中生也随着她的目光，将压力转向了陈倚夜，那双镜片后的眼睛锐利逼人：“你怎么说？”

陈倚夜感受到两道截然不同的目光。

他没有立刻回答女高中生，而是看向莉莉，抛出一个关键问题：“莉莉，你和3门里的人对话过。抛开规则和提示，单凭你的直觉和对话内容，你觉得……他听起来像‘人’吗？或者说，像我们理解中的……智慧生命？”

他刻意避开了“异类”这个充满偏见的标签。

莉莉愣了一下，仔细回想，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确定，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应该……是的。他的回应很清晰，逻辑……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至少，不像怪物。”她小声补充道。

陈倚夜的目光转向那扇紧闭的3号铁门，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面漂浮在水面上的时钟。

冰冷的水珠顺着表盘滑落。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水位上升速度恒定。根据计算，距离水面完全淹没房间、触及天花板裸露的电线……”

他顿了顿，清晰地吐出时间，“还有八分钟。”

“什么电线？！”女高中生脸色骤变，瞬间捕捉到了最致命的信息，“那他岂不是会被活活电死？！”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惶。

陈倚夜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向包括莉莉在内的其他四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快速命令：“你们几个，立刻回到刚出来的房间里，可以不关门，但站到水泥床上去！远离墙壁和门口！快！”

“好！”1门的年轻女人反应最快，立刻行动，同时不忘拉了一把那个神情恍惚、还站在积水中的妇人，将她半搀半拽地带回4号房间，推上了水泥床。

走廊里只剩下陈倚夜和那个固执地站在原地的女高中生。

浑浊的积水已经漫过她的膝盖。

“你也回去。”陈倚夜看着她，语气不容商量。

她没有动，湿透的校服贴在身上，显得身形更加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

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穿透水汽，死死锁住陈倚夜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会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