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昭及笄礼，赞者为袁家同宗的两位姐姐，正宾卿的是福禄双全的英国公夫人，前头热闹着，韩荀荀了一处清净的地方，躲着热闹。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鹅黄色的襦裙，面目姣好的姑娘也躲了进来，想来是没有想到这个地方还有人，唬了一跳，两相对视，韩荀莞尔一笑，那姑娘道：“这位姑娘瞧着面生，怎的从来没有见过？”
“对了，我是宋国公府上，孟清萱。”宋国公五代承爵，如今是最后一代，若是没有优秀的子弟撑起门庭，孟家也就此没落了。
韩荀点点头道：“永平侯府，韩荀。”
韩荀面上表情不咸不淡，孟清萱也不在意，脸上表情不变，坐在了一旁……发呆。
不一会儿，前头喧闹声响起来，孟清萱看向韩荀道：“前头好声热闹，先前过来的时候听了两个丫鬟说，公子那边准备打马球，这会子应当是组起了队，我们过去看看？”
韩荀只坐着摇摇头，不想去。
孟清萱笑着道：“他们总说我话少，没想到今儿竟碰上一个话比我还少的。”
闻言，韩荀笑了笑。
“好姑娘，你就陪我去吧，我谁也不认识，就觉得和你一块儿最舒服，翊王殿下长得最好看，还有英国公府的两个公子，都是长得极好的，你就陪我去瞧瞧。”
“你这是看上了谁？”韩荀问她。
孟清萱支支吾吾，不说话，见此，韩荀也不多问，说道：“走吧。”
公主府东边有大块空地，这会儿都被围起来，里头熙熙攘攘，人还不少，两旁被树荫遮住的地方，仔细看去，不少姑娘丫鬟正偷偷摸摸往里头瞧。
“哟，你怎么在这躲懒？”
听到说话声，韩荀和孟清萱回头，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衫的姑娘跟在两人身后。
孟清萱皱眉看她：“周若栩，你来做什么？”
“怎么，这地方你家的，你来得我来不得？”
周若栩看向韩荀：“你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永平侯府，韩荀。”
周若栩目光闪了闪，说道：“我瞧着前头有人在找韩姑娘，莫不是就是你？”
眼看着前面两人不对付，韩荀也不想掺和，借坡下驴道：“那你们瞧，我去看看。”
靠近屋子的时候，有个小丫鬟拉住了韩荀：“姑娘，前头老夫人在等你呢。”
韩荀看了眼前的丫鬟，有些面熟，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去了前厅。
前厅人不少，笄礼都已经结束，韩荀悄然松了一口气，走到韩老夫人跟前。
“这是你们侯府的姑娘？”不等韩老夫人开口，席间有人眼尖看到了韩荀。
“老二家的，闺名韩荀。”韩老夫人说完对韩荀道，“这是勋国公夫人，你得叫一声伯母。”
“伯母好。”
“伯母真真是好福气，有那几个小子孝顺，还有这样一个标致的姑娘。”勋国公夫人开口道。
重晖公主坐在上头，看着勋国公满是慈爱地看着韩荀，戏言道：“若是喜欢，不若永平侯和勋国公两家打个亲家，你觉得如何？
勋国公夫人一愣，道：“府上没有适龄的公子。”
这是真的喜欢韩荀了。
“你们府上不是还有一位大公子还没娶亲？”重晖公主说道，“你们府上那位大公子除了身子不好，其他可是样样都拔尖，倒也不算苛带了咱侯府的姑娘。”
重晖真心实意道：“你们那位大公子至今没娶妻，不如让两个孩子见见，若是觉得可以，去侯坐一坐，求一求，说不得也能解了你们心头的一件大事。”
勋国公夫人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也寻摸过味来了，重晖公主这哪里是在保媒，这是下他们勋国公府的面子呢。
“瞧公主您说的，那孩子的脾性我这个当母亲的还能不清楚吗，他身子不好，总不好耽误了人家的姑娘。”
“这有什么。”重晖说道，起了身，阿荀是个知礼懂礼的孩子，你们府上的大公子我也见过，真真是都出挑。
说着话，勋国公夫人道：“这事若是侯府愿意，我自是欢喜的，只是还得回去问问国公爷还有衡儿那孩子。”
说着话，勋国公夫人坐了回去，瞧着面上不大高兴。
重晖看向下面的人，问道：“你们觉得如何？”
下面立刻有见过勋国公那位公子的人附和道：“巧了不是，周家那公子我也见过，两个人郎才女貌的，要我说，这桩姻亲，再好不过。”
韩荀看着里头的人打着嘴仗，瞧这样子，重晖公主和勋国公夫人不对付，勋国公夫人又和提到的周衡之间有嫌隙，只怕不是亲生的。两个人互掐，勋国公夫人拿她膈应重晖公主，重晖公主就拿周衡膈应勋国公夫人，倒是平白地连累了她，这一遭下去，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祖母，阿荀有些乏了，想下去换身衣裳。”
韩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等到了下头，韩荀问道：“你可知重晖公主和勋国公夫人有什么旧怨？”
荔枝啊了一声，摸不着头脑。
韩荀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算了……不打紧的。
几人在前头说的话不知怎的传到了前头。
英国公世子看着一旁端坐的周衡，打趣道：“听说你母亲为你求娶了韩家的姑娘？”
“韩家的姑娘？永平侯？永平侯府上何时有了姑娘？”这是状况不明的人。
“韩驸马前头可是有取过一个妻子的，听说生的就是一个女儿，好像是前些日子接回来了。”这是知道原委的人。
说起这个，便有人想了起来，道：“我记得的，我小的时候还因着那姑娘被韩世子打过。”
韩阅面上一僵，不好意思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二婶婶走了以后病了一直不好，不得已才送到了庄子上，如今已经大好了，就接了回来……”
“你那继母这样好心，替你求娶韩家的姑娘？”有人知道勋国公府上的一些龊语，好奇对周衡道，“莫不是貌丑无盐，实在拿不出手？”
后头半句说得小声，生怕让一旁的韩阅听了去。
“许是听错了，事关姑娘家清誉，还望各位莫要往外传。”
“瞧瞧，他们都在说什么呢？”几人不远处，守卫森严，永平侯和韩二爷都陪在一人身侧，赫然是当今陛下——崇文帝。
“朕仔细听了，说是勋国公府要和你们侯府结亲家？”
“陛下，没有这回事儿。”韩慎轻声说道。
“周衡那孩子不错……”崇文帝夸赞了一句，道，“差不多了，该回宫了，汪公公去宣旨去吧。”
“是，陛下。”
说着，崇文帝如来时一般，悄悄地离开了。
袁昭接了旨，喜上眉梢，大梁里头，就没有几个公主，王府里被册封郡主的也少之又少，她这更是独一份儿，让其他人眼热不已。
“有什么好得意的。”周玲愤愤道，“还不是靠她那个死去的爹。”
“可不就是得意，独一份呢。”孟清萱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孟清萱，你诚心气我不是？”周若栩说道。
“哦，被你看出来了，那当真是不好意思啊。”孟清萱毫无诚意道。
周若栩快被她气死：“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当年你对英国公世子表明心意的时候，可不就是觉得有意思？”孟清萱说道。
“英国公世子不也没娶我？”周若栩说道，“况且，英国公世子就算不娶赵太傅家的姑娘，也不会娶你的。”
“那又如何？”孟清萱道，“若不是英国公世子瞧不上你，我这会儿怕不是要喊一句世子夫人？”
韩荀在墙根后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成想，只是换个衣裳的功夫，听说前头册封了袁昭馆乐郡主，食邑百户，莫大殊荣，可这才一出门，又不小心碰到了两人吵架的现场。
听着外头没声了，韩荀正准备出去，孟清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听说你母亲今日和公主殿下又掐上了？”
“与你何干？”周若栩道。
“自然是因为听说扯上了永平侯府接回来的那个姑娘。”
周若栩说道：“那是大哥的事情，与我何干？”
“若是韩荀真成了你大嫂……”孟清萱道，“你别说，我瞧着她挺顺眼的，长得是极好，脾气更好。”
韩荀听到两人扯上了自己，搓了搓手指，这是她不自在时的小动作。
“说到底，怕不是你瞧上了我大哥，你去同你爹说说，说不得就能说动我爹，让你进我家的门。”
“也许吧。”孟清萱也不反驳她，只笑了笑：“听说你娘从前和重晖公主好到一起吃一起睡，最后也是因为镇国将军闹掰了的，说不得这是你们家一脉相承的。”
“你休要胡说。”
“我胡说不胡说，你自己心里知道。”
“你给我等着。”周若栩放完狠话，拉着身边的丫鬟气冲冲地走了。
留下孟清萱一人在后头，脸上是战斗胜利后的喜悦。
等到两个人好不容易走了，韩荀才松了一口气，带着荔枝出了门。
“姑娘。”荔枝道，“这孟姑娘……”
韩荀知道她要说什么，笑着道：“你瞧，为了心上人，再文静的性子，也会不一样的。”
……
“我来的路上听说你要给阿荀保媒，保的还是勋国公府上？”
重晖公主道：“你都听谁说的？”
“这事儿陛下也知道了。”
“不过几句玩笑话罢了，怎么，事关你女儿，急了？怎的先前不见你急？”重晖公主说道，“还是我无意间打乱了你们永平侯府的筹谋？”
重晖公主带着讥讽地目光看向他：“真被我说中了？你们永平侯又想用这个唯一的姑娘换什么？我猜猜，进宫？或者是太子妃？王妃？”
韩慎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也不必给我使脸色看，我可不替你们侯府操心事儿。”说完，重晖公主起身离开了屋子。
“不会的。”
重晖公主停下了脚步：“不会？什么不会？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不会让你捧在手上，放在心里的孩子去到庄子上？还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连像样的及笄礼也没有？就是回家，也要靠别人的一句话？还是你想说，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本意？韩家二爷……醒醒吧，别骗到最后，连自己也骗进去了。你的阿箐怎么死的，卢家怎么没的，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
说完，重晖公主出了门，重重关上了门，独自留韩慎一人站在原地。
跟着韩老夫人进了府，韩荀意外发现韩二爷也在，还不等她惊讶，就听韩老夫人问道：“听说见你今天和公主吵架了？”
韩慎道：“没有。”
似乎是意识道旁边的韩荀，韩老太太哼了一声，重重说道：“最好是没有，老二你跟我来。”
说着，韩老夫人径直往前面去了。
韩荀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带着荔枝回了院子。
上房
“听说今日公主给阿荀保了媒？保的还是周家？”韩老夫人问道。
“娘，您听错了，公主和勋国公夫人本就不对付。”
韩老夫人却不理会他，问一旁的永平侯：“老大，你说。”
“确实有这个事情，今儿皇上也夸了周家大公子。”
永平侯说着，一旁的韩老夫人沉思道：“若是……”
“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