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的落地窗映出北市夜晚的璀璨，秦卿坐在圆桌正中，回想起在厕所看到的那枚大钻戒，还觉得有些许不真实。明明和曲颂刚在一起的日子还恍如昨日。
“我也不确定...。”斟酌了会，她轻声回应。
“肯定是了。”，明潇有些羡慕，“戒指都买好了，还接你和他爸妈见面，有他这么带着，你们那天肯定比我们顺利得多。”
“...认真的说，”秦卿神色严肃了几分，“没看到戒指前，我在他家里挺煎熬的。”
“我是因为逃到厕所去，才碰巧发现这个事情。”，秦卿扯出抹苦笑，想起了那天坐如针毡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明潇忍不住失声笑出，下一秒起身豪迈拿过桌上那半瓶红酒，往高脚杯里倒，顺便给秦卿也倒了些，“碰一杯，两个人里还真是凑不出一个感情顺利的。”，她边倒边缓缓说。
清脆的碰杯声响起，她和明潇默契都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热流涌进胸口，让秦卿好受了些。
“不管怎么样，至少曲颂在你们的关系里，并不是被动的那个人。他在积极推动，又是开店又是买戒指的，至少说明，他真的在为之努力，并且像小昊说的那样，”，明潇哽了哽，“是在努力承担自己的那一份责任。”
“对了，说起那家店，你不是说带我一块去看来着？”
“对啊——。”，秦卿释怀一笑，“所以你什么时候有空。”
“下周前都有，你要约就麻溜的。后面我那个大项目一忙起来，姐可就没档期给你了哈~”，明潇得意挑眉，一想到这事，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
“那就明天下午咯。”
“店名叫什么，我到时候导航过去。”
“法文，翻译过来叫小云朵。”
“嚯，这么高级！”，明潇拿过手机，习惯性在网络平台上输入店名，“不用翻译也能搜出来哎。”
但紧接着，屏幕出现的三个字眼，让明潇的神经忽地紧绷起来，“卿卿，你看一下这个。”，她面色严肃将手机递给秦卿。
拿过手机，秦卿被那几个字眼吸引目光。
【北市新开绝美法式下午茶店！女老板超热情！】
女老板？
在搜索词条下，秦卿看到了那间店铺的样子，和曲颂给的图片一样。蓝白配色招牌，奶油米色墙漆，整家店铺呈现浅色奶油优雅质感。
秦卿冷静了两秒，点进帖子里翻看照片。
翻到第二张，一个陌生的面孔跌入她的眼底。
那个女生披散亚麻色长发，穿水色吊带长裙站在店门口，阳光正照在她笑得甜蜜明媚的脸上，放大看她胸前的工牌，上面明晃晃写着“店长”二字。
脑内一声轰鸣将思绪冲散得空白。
“他..跟你提过这个女生吗？”，明潇的声线紧了紧。
“没有。”，秦卿咬过下唇，果断点过右上角的箭头，将帖子转发给了自己，然后再发到她和曲颂的聊天框内。
她很快敲句【怎么回事？】，发送了过去。
“可能有什么误会...吧。”，明潇心也有些揪起来，不会吧不会吧，我们的感情都如此抓马吗？
探头过去，她瞥见秦卿拧着眉，死盯着屏幕上一串字不断消失又重现，那是——
【对方正在输入中...】
曲颂在来回删除措词解释，也可以说，他很紧张，并不果断。
这更可疑了。
那行字在秦卿的眼皮子底下消失又重现，最后终于消失得干净，对面也没有发来消息回应。
有什么东西抓着秦卿彻底落入黑暗冰凉的湖底，她的指尖攥着手机用力的摩挲。
“他到底在搞什么...”，这句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眼眶也酸涩起来。
“ohh..I love you dangerously... ”
“ohh..”
手机那头突然弹来语音电话，是曲颂打来的。
“宝宝，这个女生的事，我首先先和你道个歉。”，一接通，他已经直接开始解释了，背景音嘈杂，能听得出来这个时间点的漫游还是挺忙的，“我没有及时和你报备这件事情，是因为我认为这是小云朵那边的工作事宜，和你解释太多反而显得奇怪。而我和她呢，是非常认真绝对的工作关系，甚至是雇佣关系，这个你大可放心就对了！”
“雇佣？那她怎么挂着老板的牌？”，明潇感觉疑惑，“难不成你借她的？那你们这个同事关系还真是不错？”
“明潇姐你好，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听到明潇的声音，曲颂停顿两秒，赶忙礼貌问好。
“这样说吧，”，他清了清嗓，走进了杂物间将门关上，“女生叫莫莉，是我聘请来扮演小云朵店长的，只是作为一个形象宣传而已。”
秦卿不解，“为什么要这样做。”
曲颂笑了笑，耐心解释道，“我开小云朵这家店起初就是定位在了那些白领职业女性的市场，抓住她们周末的空闲时间，提供精致的餐饮和环境。我调研过，一般人群都有从众，向往美好的心理，那么我就要打造这样的场景和形象，吸引她们。很显然我这个老板是连性别都贴合不上的，谁想来一个快三十多岁的男的开的法式下午茶餐厅，还是这么优雅粉嫩的装修，真的会被以为是变态...”
他滔滔不绝话语诙谐，明潇勾起笑，忍俊不禁，“有道理喔。”
“所以请莫莉一来是因为这个，二来她是一个正小有名气的网红，她给我引流的同时，我的店铺名气上来了，也给她涨了不少粉丝。”
“不过人家怎么会帮你，看店也不容易啊，再加上网红工作都已经够忙的了。”，明潇想起自己小有名气那会，没有助理，每天感觉有一百多个活在等着她干。
“朋友的朋友，互相帮助。而且主要是那会她账号正好在瓶颈期，刚好能有这个机会，一起互帮互助盈利，不过就是要辛苦一点，但是我能给分成钱，还能给她涨名气，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算...合伙人？”，秦卿懂了。
“算吧，她拿的不多，做得事情其实也比我多，我更像老板哈哈哈。”，曲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所以别生气了宝宝，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们之间不过就是有点共事关系，改天你们来店里玩好了，可以介绍认识一下，你们就知道了。”，曲颂语气爽朗，拍了拍胸脯。
“别改天了，就明天吧。”，明潇笑嘻嘻。
“可以啊。”曲颂答应了，“正好明天工作日，下午漫游应该不怎么忙，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过去一趟，你们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尽管说？”
听到这里，秦卿终于放心了些，明潇搂过她，“没问题！要是好吃，我免费给你们打个广告，就当——给你们早日成家助个力！~”
说完，她才下意识想到，曲颂或许还不知道秦卿看到戒指的事，幸好她没脱口而出，破坏了他的求婚计划。
“那潇姐你替我劝劝小卿，漫游这边还有点事，我就先去忙了。你们在外面早点回家哈。”
挂了电话，秦卿和明潇将最后剩的一点红酒一起喝完。
明潇硬要将桌上那些菜打包给她带回家。
“你今天就没怎么吃东西，晚上指不定又饿了。你的厨艺我也是晓得的，带回去吧，吃不完就丢了。”
秦卿只好接过那些盒子，“好吧。”，她点点头，“那你明天记得别迟到，下午三点，小云朵见，早点化妆准备！”，她也很了解明潇的尿性，光是化妆打扮就能墨迹好几个小时，每次约会都是迟到十五分钟起步。
“好啦好啦...”
...
昏暗的客厅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电视开着，里面叽叽喳喳播着严谨认真的访谈节目，一个男人仰躺在暗红色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他右手拿冰袋，在敷着自己肿起来的右颧骨。
沙发上的手机叮叮弹来两条消息，他垂眼探手拿过，划开屏幕。
是备注为【阿潇】的人拍了拍了他：
【元川，最近我们都冷静一段时间吧，有些事情，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一下。】
高挺的眉骨投下的阴影将眼睛覆盖，纪元川的目光紧紧划过一个个字上，他读了三遍，那双青筋明朗的手在紧握手机几下后，冷冽锁去屏幕，将手机往沙发丢去。
他重新仰头盯着天花板的目光不再呆滞，一下一下眨着眼，眼珠随着翻涌流淌的思绪转悠。
那只垂在腿上的左手，仔细看，能看到明显的擦伤，原本松弛的手指，握成拳，纪元川将指尖狠狠扎进手心，可惜因为职业的硬性要求，他的每只手指的指甲都被修剪得极短，再怎么用力，造成的痛感都很小，没有办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电视里放着复播的访谈节目，被采访人是他感兴趣的北市院院长，原本专程来看，但彼时这份专注已被打破，他心里充斥着无尽的烦闷。
关了电视，他将冰袋倏地扔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