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把车开离了车队,并告知周维情况不对。
我油门踩到底,往路基下跑,没跑多远,陡然一道气浪冲击掀翻了我的小车。小车沦为了翻过来的王八壳,我只受了些轻微的擦伤,赶紧从车里爬出来,看向公路上的周维小队。
只见天空滑落一颗炮弹,直直砸向了车队里的一辆车,紧接着嗖嗖几声不断有炮弹落下,看来我们遭遇了敌方的迫击炮了。我搜索周维,看见他带着小队和两名医生正趴在路基下,身上附着一堆土,身体几乎被埋了一半。
炮弹一颗颗落下,炸得人头晕眼花,根本抬不起头来,敌方的迫击炮是瞄准了车队打,我所在的地方波及较小,抬头视物没问题。
车队里的人纷纷下车躲避,但大部分人跑的不够快,当然也不可能快过炮弹,被炸伤严重。炮弹落下激起的扬尘太大,我看不清车队后方的情况。被袭击了,车队原地没动,也没倒车,显然后面的车应该也出了状况,被堵了。目前炮弹落得这么频密,倒车也作用不大。通话器里没有声音,周维现在也无暇顾及我,目前能干活的只有我,拿着望远镜我明确了敌方迫击炮阵地的位置,在八百米到一千米的山腰部位。
我操作无人机放飞了,直奔迫击炮阵地,俯冲而下。机上附带特制的一种烟雾弹。这装备成本高,无人机携带弹药爆炸的同时无人机也毁了。无人机大约成人两个手掌大小,飞到敌方迫击炮阵地上空,自爆扩散的烟尘遮挡了迫击炮阵地的视野,放炮终于消停。但烟雾弹持续只有五分钟时间,等烟雾散去,炮轰会继续。
不得不说,没有一场战斗是按计划出现的,早知道是遭遇战,就带爆炸弹,而不是烟雾弹了。这装备做出来,试验次数不多,这种掩护情况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最初设计它的目的是打不赢放几枚烟雾弹就跑,针对的是TZ这样的强大火力,虽然不一定逃得过,但至少争取个活下去的机会。和谈战对抗演习多了,不知不觉中把他当成假想敌了。
周维终于得空从土堆中爬起回头看我,虽然灰头土脸的,但并不妨碍我看到他传递过来的感激神色。
起先炮火连天,震得人不能抬头,现在终于可以看清事物了。车队里好几辆车被掀翻,载民众的一辆大巴最惨烈,几乎被削平了,连车架子都被炸得歪七扭八,车上的人没来得及下车的只能被动挨炸,血肉模糊,来得及跑下车的人一部分还被压在翻倒的车下,一部分被气浪冲击重重摔在地上,还有被弹片击中的好些人。车队周围哀鸿遍野,惨叫连连。
周维扛着发射器跑向了一个比人高的石块,打算烟雾消散后,打一发榴弹炮灭了迫击炮阵地,但刚架起筒子,就被敌方狙击手一发子弹擦伤了大腿,开了道血口子,他赶忙把身体躲进石块后。
敌方狙击手的目标很明确,保证迫击炮阵地的安全,谁再露头想要端掉迫击炮阵地,谁就得挨枪子。
周维在通话器里呼叫我:“还有烟雾弹吗?”
周维将整个身体躲进了大石块后面,敌方狙击手紧接着又开了一枪,打在周维刚靠的大石块边上。
周维行动时,我就已经开始关注山脊那边的情况,所以当狙击手的子弹射来,我很快就锁定了对方大致的方向。对方开第二枪后,我基本就锁定了他的位置。
待烟雾散尽,周维再冒险干掉迫击炮阵地是不可能了,谁敢暴露在狙击手的射程内。
如果狙击手沉得住气,那刚刚打周维的那一枪就已经要了他的命。现在狙击手已经有了充足的准备,随时要人命。
龙奕或谈战在,或许他俩的组合:一个人引诱狙击手,另一个就能趁机干掉狙击手。目前这个距离,我没把握干掉狙击手,如果能推进百米,我或许可以一试。
我在通话器里呼叫周维:“第二枚烟雾弹准备,你在目前的位置朝狙击手方向打一发榴弹。”
这么做对周维没有危险,他根本不用从大石块后面探出身体,只要把握大致的方向,即便炸山炸石头也没关系。需要周维吸引狙击手的目光,免得我的烟雾弹飞出去还没到位,就被狙击手打掉了,发挥不了阻挡迫击炮的效果。
第二枚烟雾弹爆炸的点比第一发远离了迫击炮阵地,因为我需要扩大烟雾的遮挡范围,顺道也能阻挡一下狙击手的视野,但这样烟雾弹持续的时间就比第一枚短了。
我趁这个机会一溜烟冲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往山边跑向狙击手的方向。
周维看到我冲过他藏身的石块时,立刻明白我的用意,并掩护我。
我趁着烟雾遮挡了狙击手的视野,周维又开枪吸引狙击手的注意,为我赢得了时间。一旦烟雾散去,狙击手有了良好的视野,便能随时开枪,而这时跑动的我,无疑变成狙击手最佳的射击目标。
谁要是问:如果被狙击手锁定了,该怎么办?
我只想答:等死!
我就算再不走常规路线,也是跑不过子弹的。所谓的能狙击手下活命,不过是狙击手还是个菜鸟,活命的人是个老手能预估子弹的落脚点,外加运气爆棚的加持,险险避过罢了。
周维不断开枪就是为了帮我争取时间,分散狙击手的注意力,待烟雾散去,最先考虑攻击他所在的方向。
当然这等于在赌狙击手的经验,如果狙击手是龙奕或谈战,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兵,那我就只有喂子弹的命了。
我敢赌,并不是盲目的,而是因为我判断狙击手经验不足。对手在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开枪只是擦过周维的大腿,而不是一枪毙命。如果是我处在狙击手的位置,我能一枪解决了周维。
我计算着烟雾弹在空中遮蔽持续的时间,一点危险不敢冒,在狙击手可能看清视野并注意到我之前,躲进了边跑看中的乱石堆掩体里,我压低了身体,趴下喘气。
周维那边仍在不断开枪,吸引狙击手的注意。虽然第一次跟周维搭档,但经验丰富的老兵总是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值得信任。周维的火力果然奏效,狙击手只关注了他那边。
狙击手一枪枪打在周维栖身的大石块边缘,虽然打不到周维,但迸溅的碎石块仍能划伤周维的脸颊和颈部,周维不管不顾继续开枪,吸引火力,为我制造开枪的机会。
我躺在乱石堆中,调整呼吸,待身体平稳了。狙击手开了这么多枪,且他位于高处有绝对优势,而他竟然不挪地方,连续开数枪,足够我锁定他的确切位置。我在乱石堆中架好枪,慢慢移动,并垒起石块,透过石块间的缝隙瞄准了狙击手,仅开了一枪,子弹穿过了狙击手的瞄准镜,射入了他的眼睛,穿过后脑射出。我有十足的把握,狙击手已死。
我在通话器里告诉周维:“目标击毙!”
此时,因烟雾散去,迫击炮又落下几发,周维不再顾虑,一发榴弹打出,直奔迫击炮阵地落下。对方应该没想到保护阵地的狙击手竟然被干掉了,自家阵地反成了被打击的目标。接着又是一发炮弹打出,落在迫击炮阵地背靠的山体上,大块的碎石坠落,彻底解除了迫击炮对我们的威胁。周维的队伍果然配合有素,队员看到自家队长一发炮弹打出后,也冒着危险打了一发,确保目标死得透透的。
轰炸停止后,才有空注意到车队死伤惨重,特别是承载人员较多的大巴车,鲜血从残破不堪的车内流出,染红了车下的大片土地,车内仿似人间炼狱,大部分仍在车里的人都是残缺的躯体。
跟队的两个医生分别上了两辆大巴抢救伤患,随队的医务兵行走在车队间救治受伤的人,并有士兵在车道边路基下方的空地上搭建了个简易帐篷和手术台,紧急救治一批危重病人。
因为随行车队还运了一批药品和医疗器械,人民政权的领队人安排士兵从翻倒的运输车里抢救出了一批可用的药品和物品送进了帐篷,供医生用。
周维负责帐篷周围的警戒,他本意安排我找个狙击位保护帐篷。但一个女医生突然指着我说:“你进来帮忙。”然后,她就走进了帐篷。
我诧异地望向女医生,心想:她从哪里判断出我能帮得上忙?
周维也惊讶了,“你还学医?”
我:“只学过急救。”
周维立刻明白,我是跟着龙奕实习过。
周维:“那你去帮医生吧,效用更大。”
我走进帐篷,女医生指着躺在手术台上的伤者说:“先做肺穿刺,他教过你。我一会儿跟进。”接着,她就去抢救另一个伤者了。
喔,我大概明白了:这个女医生是龙奕认识的人。她居然这么相信龙奕教出来的我,仅考了个急救执照就放心我干活了。反正我是不能判断病情的,女医生让我干嘛我照做就是。
帐篷里搭了两个简易手术台,木板上就铺了一块塑料,简陋程度可想而知,这样恶劣的环境,医生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两个医生在病人间穿梭,几分钟看一个病人或做一个手术,有个医疗兵跟在男医生身边帮手。
不断有重伤者被抬进来,也有伤者被抬出帐篷,有些开胸破肚后,被医生判定救不活的,来不及缝合伤口就这样敞开肚皮抬走了。医生需要争分夺秒救治更多可能活下来的人,三分钟内完成清创缝合伤口,看得我目瞪口呆。
帐篷外,更多被医疗兵分列出的轻中伤者,只是简单的包扎后席地而坐休息。
我跟着女医生忙到了天黑,很机械照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已经记不清医生救治了多少个人了。帐篷内的土地被血浸染,踩着吧唧吧唧闷响,听着隔应。里面挖了条沟排血。
女医生找到人民政权的领队,说这里的环境很不好,必须给伤者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不然忙活了一通白救了。人民政权的领队熟悉这一带的环境,他建议从这里出发行车半小时后能抵达一个因战争荒废的小村落,前不久他才去过,小平房都算完好,目前正在救治的有三十多个伤者,重伤不治的有十多人,只能就地掩埋。
伤者或躺或坐进了车里被送往村落安顿,车队里的车损失了一半,有些跟车的士兵只能扒车外,或车顶坐着。士兵中有维修工,修好了几辆车,实在修不了的丢弃在路边。
周维的车还能动。我的车是彻底歇菜了。周维的车超负荷满员,有队员挂在车外扒着窗,有队员坐车顶,我算是优待,抱着狙击枪坐在副驾位。
人民政权的领队安排了士兵前行,探查情况,确认村落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