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谈战和袁铮的能力,我相信他俩一定合作过,说不定强强联手,成为彼此的假想敌,对抗演习都是常事。我想了解袁铮的过去,那些我不曾参与的往事。我小心翼翼地问谈战有关袁铮的事,一是担心事关机密不能说,二是担心他笑话我小女儿家心思。
谈战:“想知道什么?你问。”
我:“老大和他怎么认识的?”
谈战:“好多年前了,当时正值和龙奕合作,我们带了一个四人小组和袁铮在丛林里搞对抗演习,他一个人对我们六人,最后就剩下我和他,还两败俱伤。”
我:“龙奕呢?”
谈战:“按实战算,龙奕踩了袁铮布置的反步兵跳雷,我们小队当时谁都拆不了,他算是个死人了。”
我:“难怪我在TZ布雷教学时,你那么感兴趣,只给我一把匕首就推我去拆雷了。”
谈战:“这不是有心理阴影嘛,总惦记着能不能自己试拆。术业有专攻,这种技术活还真的你们专业人士上。”
我:“所以后来,龙奕才有意物色爆破的人入伙,恰好选了我。看来这事你俩都有阴影。”
谈战:“可不是嘛,那次演习,我和龙奕都有了危机感。”
我:“你俩已经这么强了,还能被威胁到?”
谈战:“我跟龙奕这种从部队基层练出来的兵,傍身之技也就几项罢了,比如你会的爆破专业,我们都是门外汉,虽然简单的能拆,但遇见个复杂的就歇了。和袁铮那种从小被军部特意培养,各项精通全能的兵实在没得比。”
我:“怎么特意培养?”
谈战:“每年军部都会在军人家庭中挑选六到十岁的小孩,经过特殊项目体检后,再送入军事基地进行全方位培养,或是专项突破某方面,堪称天才的那类。如果说,我和龙奕是锋利的武器,那袁铮就是战争机器,还智能化。”
我:“这算机密吗?”
谈战:“不算,接触到一定层级的任务,多少都能了解到他们这一类人。再过几年你见识多了,就能接触到。当然,这类部队的具体信息是不被外人道也。以你在你们专业内的地位,将来会成为一批新人的专业教官。”
我:“入选不该是我师兄吗?”
谈战:“正所谓因材施教,蒋捷脾气不好,不合适。教官的各方面也是需要考量的。”
这是多年后的事了,暂时不考虑。我:“我可以和袁铮谈这事吗?”
谈战:“他不说,你别提。”
我:“喔。”
谈战:“圈儿,给你的忠告,你和袁铮之间最好别涉及公事。工作和生活区分。”
我:“尽可能避免。对了,林子里那么大,不可能是小范围的,以你的机警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袁铮?”
谈战:“你还别说,出发两天后,还真就在林子里撞上了他,尖兵在小队前方二十米开路,一发现有人靠近就示警了,但袁铮放过了尖兵,直接就奔我们来了。丛林里枝叶茂密,根本判断不了他的位置;而我们也有了准备。大家就这么干耗着。”
我:“虽然尖兵和小队相隔二十米,但丛林里不会直线行军,袁铮怎么确认小队的大致方向?”
谈战:“尖兵劈砍树木的痕迹就是最好的指向标。”
我:“然后呢?总不至于耗一天吧?”
谈战:“袁铮先动手了,直接扔出了两颗手榴弹,同时,我们这边也扔了。你能想象吗?相距十五米,半空中,一下子出现四五个小菠萝,彼此擦个边后,分开各落两边,只听到爆炸的声音。有一个空爆了,正在一兄弟头上方,伤得不轻;还有个兄弟为了躲开手雷,直接扑进了带刺的灌木丛里,全身被划得一道道口子,衣服扯成布条,脸上还扎了半边的尖刺。”
我:“丛林里,手雷扔不准吗?”
谈战:“遮挡物太多,只能把握大致方向。你可别乱丢,撞上树,弹回来,弹片加木片炸的就是自己。”
我:“一个人在丛林里前行,是不是可以不用开路,绕开就行。袁铮完全处于潜行的状态,那他为什么要让尖兵发现呢?他只要干掉尖兵,再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你们,出手就行,先扔手雷,然后再用□□压制,你们谁都抬不了头,只有挨打的份。”
谈战:“你忘了,我这边有机枪手,可以还击。”
我:“机枪手是谁?”
谈战:“齐赟。像他这种老手,即使队友分散在他的前面,他也能扣住扳机不松手,既能压制对方露不了头,又能保证不误伤自己人。”
我:“然后呢?”
谈战:“袁铮扔了颗震眩弹,不是向空中扔,而是从草丛里滚出来,虽然大白天,又在空旷地带,效果打了折扣,但还是起了作用,我们大概瞎了几秒钟,好在齐赟一直扣着机枪扳机没松手。然后,就听见袁铮的跑动声,离我们越来远了。”
我:“龙奕就冲出去追了?”
谈战:“打得这么窝囊,他不追才怪。”
我:“然后,他就踩了雷。”
谈战:“剧情走向正确。”
我:“老大和袁铮很熟吗?他在我面前提起你的时候,很放心来着。”
谈战:“算是。合作过,也对抗过。”
我:“合作?什么任务?”
谈战:“暂时无可奉告。”
明白规矩:就是任务未被解密前,不可说。
龙奕告诉我:你被借调武警,周维带队。
我纳闷了,问他:“为啥借调我?”
龙奕:“因为他缺人手。”
我:“我的意思是:周维为啥能借调我?按部门隶属不同,我不用听命于他;按军衔,他就更不可能调动我了。”
谈战瞎掺和:“人心野了,难带!”
这话,他是说给龙奕听的。
龙奕无视谈战,继续和我嗑:“那你纠结的到底是啥吗?”
我:“人情!我得搞清楚,谁欠谁的人情?”
谈战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长大了,懂事了!不能总是免费打工嘛。”
龙奕不忿:“啥意思嘛!这就打算跟我分家啊。”
谈战:“亲兄弟明算账。”
龙奕用手肘撞了下谈战,“你一边去,别捣乱!”
我:“老大说的在理,总不能活儿是我干,人情总是哥收。不搞清楚,我罢工!”
龙奕怨怼地看向谈战,“以后咱们都好好算账!”
谈战:“你还别说,我和圈儿可是每笔账都算的清楚。”
我:“嗯。不妨碍相亲相爱一家人。”
龙奕:“行行,人情记我账上,行不?”
我:“不行!我和你早就是一笔烂账了,理不清。”
谈战:“圈儿,这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小子压根不理账,就喜欢赖账。但别人欠他的,他可是条条分明,加倍讨要。”
龙奕:“你俩啥意思,大家都是一个窝里的,玩针对是吧。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了。”
谈战:“我不连,会直接砍了!”
每天待在他俩身边,“身临其境”的学,获益匪浅。这样插科打诨过日子,也挺不错的,只要有他俩在,我不会觉得孤独。谈战好像把工作重心转移到海外了,也变成了常驻。
我不解,问谈战:“TZ不随时待命,而是主动出击了?”
以往的“特战”都是在家等任务上门,出事了,难搞的、艰巨的,都会派发给他们,很少主动外出招揽“业务”的,参加UN的执勤任务,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大多数这类联合国的常规任务都是由武警承担。
谈战:“有意拓展业务。”
我:“老大是不是有啥特殊任命?”
龙奕:“都说特殊了,你还问?”
我:“能见到老大,我安心!”
龙奕:“那我呢?”
龙奕的手臂挽住了我脖颈,我要是答的不如他意,他一准让我体会窒息感。他下手真没个轻重,按他的道理就是:身临其境,挨打次数多了,应激反应能快上几秒。可别小看这几秒的时间,往往在关键时刻能救命。对于军人而言,战前的所有训练都是为战时服务的,战争中,能保命活下来才是真理。
我笑颜以对:“开心死啦!”
周维带着他的武警小队十人护送一批难民转移,当地炮火连天,各方势力已打成一片,均是焦头难额,呈现无政府状态,于是联合国本着人道主义救助原则,组织安置当地居民从战争区转移到后方,联合国建立的安全区收容所。这里有联合国驻军保护,当地武装不敢染指。
周维小队主配备的武器是97式突击步枪,口径5.56mm,是我国北方工业专供出口的一款自动步枪。
有一方号称“人民政权”的武装力量的领导人来自底层百姓,十分同情国民的遭遇,愿意出二十人的车队协同联合国一起转移护送民众,于是周维便接领了这个任务。
联合护送队有当地武装力量同行,以便通过与己方友好势力的防区,再加上通常由联合国组织的车队都有红十字会的标识,以区分平民和作战人员,大部分武装力量表示不攻击平民,但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口头宣言在某些丧尽天良的人口中就是个屁,即便放出去了,还能活生生吞回去。
如果单独由联合国护送民众,在这样一个已经打成了一锅粥的国度行走根本是寸步难行,所以周维十分清楚这次护送任务有多艰巨。他向龙奕求帮忙,龙奕另有任务没得空,于是龙奕就出卖了我这个劳动力,挂的还是他的人情。
虽然我跟龙奕吵吵闹闹,但这些都是“兄弟”间的玩笑。真要上场了,无论是谁都是随叫随到,人情是虚的,人才是实在的。周维为人处事厚道,人脉极好。
我抵达指定地点和周维汇合,随队出发的还有两个医生。医生也是要赶去联合国安全营地工作的。
我虽然不大愿意和不熟悉的团队合作,但到了海外,中国人之间的团结互助总是从骨子里流露出的。我听任周维调遣,担任小队狙击手。因为护送平民,任务不划归攻击序列,所以我的强项爆破专业无用武之地。
进入海外任务以来,谈战和龙奕告诉我,我的专业攻击性强,要充分发挥优势,而他俩接的任务多是冲锋陷阵的活儿,所以非常需要我这个助力——强破坏力。
经历香港拆弹事件后,我突然有种不适感,只要有人想,就能凭一己之长颠覆一个政权或毁了一个国家。在国内,有部队的约束,我算是中规中矩,突然被放逐国外了,我仿佛是脱笼之鹄,天大地大任我逍遥自在(法外),受身边这些大神的影响,我跳脱了规矩做事的风格,不拘泥于常规,踩过界以非常手段达到目的,在我的认知范围内也不是不可以。比起以前,在部队的中规中矩,我似乎见识到了别样的世界。如果没有龙奕和谈战看着我,我可能当独行侠去追踪那几枚□□了,可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的我敢在纷乱的世界探索未知的地域。
以前在国内,我身边的大神都厉害,根本没有我的发挥空间,而且和他们比起来,我显得弱,但在大神们身边待了这么久,他们教给我的,我所掌握的,足够我横行霸道了。我也开始有些小小的狂傲了。龙奕应该看出了我的不良企图,所以一直把我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防止我行差踏错。
我虽然进了周维的小队,但独立干活。像周维这样固定搭配的队伍,也很难容得下外人的介入。我和他们彼此没有默契,不大好打配合,只能是周维需要我在哪补缺,我便去哪。在他没开口安排前,我自由出击。我独自驾驶着两人座的小吉普,带着部分装备,跟在护送队伍中间。
整个车队,当地武装力量打头一辆越野吉普开道,周维的小队开着悍马排第二位,满载四十人的大巴排第三位,当地武装第二辆吉普排第四位,后头跟着另一辆四十人大巴,周维坐的悍马带着两个医生排第六位,后头跟着当地武装的几辆小车,队尾是当地武装的一辆装甲车压阵。我的车夹在几辆小车中间行驶。
虽说红十字会的标识,不易被无端攻击,但我总觉得这么大一个目标,极容易招来“横祸”。
车开在一条经人工修建的土路上,这条路还是我国当初援建的,路基打得夯实。这个国家,仗打了好几年,路没人维护了,大坑没有,小坑不断,行车颠簸。
突然,车队莫名停了下来,从我的位置看不到排头车的情况,由于我的车身量小,我插了队往前开。当我看到排头车因路障而停止行进时,我意识到不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