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不去了。”
萧安然脑海里不停地播放着这句话,周身被雾气缠绕,他捂着耳朵想把声音驱逐出去,可没有成功,那声音如影随形。
就好似在一个妖魔窟里,浑身酸痛僵硬,想逃,脚却不听使唤,迷迷糊糊中耳边又断断续续传来一些零碎的声音。
“……听说他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克死了亲生母亲又克……。”
“造孽啊,这可是英年早逝的二皇子的宅府……”
“……据说不祥……”
“闭嘴!”
萧安然枕着令人心慌的声响在不同的场景里转换。
忽然一个脚爪皆长的绿色兔子出现在他面前,耳朵长长地耷拉在脑袋两边,漆黑的眸子盯得他发毛。
兔子欲笑不笑:“恭喜你,宿主,你已绑定养成反派权臣系统,请攒力理值换寿年。”
萧安然愕然:“什么?”
兔子挠了挠头:“嗯,就是让你助本世界反派李图成为盛世权臣。”
萧安然惊急反怒:“我生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要答应你?我要回去。”
兔子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凶的宿主,转身就走,走之前丢下一句话:“你回不去了。”
萧安然怒急攻心去追,伸手一抓却抓到一只箭羽,一股热流溅洒在他手上,胸前一阵刺痛,他愣愣地低头看到他身穿黑色盔甲,脚踩沙土,沙上留着红得刺眼的血。
“啊!!!!!”
萧安然惊叫着睁开眼睛,不停地喘息,缓了许久才看清身处何处。
头顶是一个白纱四方床顶,繁复的图案栩栩如生,房间里白纱贴窗,摆着各色雕花木家具,一架岁寒三友屏风。
周身被木香包围,他嗅了嗅,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金丝楠木!”
因他从小喜欢跟在爱雕刻的外婆身后转,对木头很是了解。
萧安然感叹道:“我的乖乖,这得多少钱啊?太奢侈了!”
吱呀一声~
萧安然立刻眯着眼睛只留一条不易察觉的小缝。
“王爷?王爷醒了……”脚步声靠近,一道欣喜声呼叫道。
萧安然被吓了一跳,不过这人真是敏锐,心里咂摸着‘王爷到底是谁。’
顷刻就有一个稍稍尖细的男声从来就开始嚷嚷:“王爷,王爷醒了?”
“刚我看见王爷的眼睛眨巴了下。”一女子道。
萧安然感觉到右手被人触碰了下,好似在把脉,之后微凉的指尖碰在他的眼皮上,他打了个激灵,深知装不下去了,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屋里的两男两女,全是直辍打扮,惊疑不定:“全是古装?什么情况?”
萧安然就这样直挺挺地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话都不敢说,直到有人端了粥进来,一个侍女倾身过来扶他,他才吓一跳,本能地挡开对方的手:“干什么?”
侍女僵了一瞬,跪地恭敬答道:“扶王爷喝粥。”
萧安然瞳孔颤了颤,尴尬地挥了挥手:“我、我自己来。”
侍女欲言又止。
他起身刚向床边探出腰就因气力不济往一旁栽了下去,旁边的男人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萧安然窘迫得无地自容,他这才发现他靠坐在床上,手都在发抖,他就着男人的手喝完粥后就接近虚脱,于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了解就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睡梦中,他感受到脸颊被粗粒的东西摩挲着,扎得他难受,他费力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男人,眉头紧皱地坐在床头,像被打败的公鸡,此刻正用他那大手抚摸着他的脸,黑色双眸狭长忧郁。
萧安然惊悚地躲开那刮人的手掌,却被他双手紧紧抱住,略低沉的磁性嗓音惊喜问道:“醒了?”
萧安然几不舒服地用手扒拉开那魔爪:“你弄疼我了!”
“哦,抱歉,一时忘了你的肌肤娇嫩,还疼吗?”男人道。
男人温柔似水,萧安然却鸡皮疙瘩,心道:“这人是谁呀?怎么一股黏腻的感觉?”
萧安然惊魂未定,被人从梦中戳醒后发现一个陌生男人亲昵地捧着脸,急急喊道:“来人啊……”
“怎么了?是口渴了吗?”男人问道。
萧安然顾不得许多,想起几个名字,慌乱地喊道:“来人啊!”
“怎么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拿就是,何必再使唤他们。”男人道。
“快来人!!!”萧安然惊恐的声音都岔了气。
随着吱呀声,一个头戴白色梅花簪的女孩匆匆进来,揉着睡眼惺忪的眼关切问道:“主子,您有何吩咐?”
“小梅,不是跟你说了以后要改口叫王爷了吗?怎么还是改不掉。”另一个头戴白色兰花簪的女孩后脚进来就训斥。
小梅阴阳怪气:“我打小就跟着王爷,叫惯了,不像小兰是王爷封王之后太后娘娘赏的,知道你见过世面懂得多。”
小兰笑吟吟对着男人福了福身,继而转过身笑问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他、他是怎么进来的?”萧安然惊恐问道。
“王爷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李都督一向不就是想来就来吗?王爷这次又承蒙李都督帮忙,这才脱离险境呢!” 小梅一脸的不解地解释道。
萧安然意识到这人好似跟他关系很不一般,只得隐忍道:“我不喜欢与人触碰,请李都督自重。”
“?”
众人一脸问号。
萧安然生怕说多错多,捂嘴打哈欠。
李都督失落地替萧安然掖了掖被子,低落道:“你以前不叫我李都督的,都是直接叫我李图的,可是怪我没及时来看你?”
“……”
萧安然心下‘咦’了一声,又不敢表露,只觉得李图这名字好似在哪听过。
众人疑虑地互相对望,见他一直哈欠连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欲言又止地退了出去。
“小梅,明早让胡太医过来看看你们家王爷到底怎么了,小心照顾好他。”李图出了房门就低声吩咐道。
萧安然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经过这一折腾,瞬间就清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他在脑海中反复搜索李图这个名字,忽然,他想起之前的那个梦,猛然想起那兔子好似说过李图这个名字,惊吓出声:“《权臣》?”
萧安然看过《权臣》这本书,主角就是李图,里面的萧安然与他同名,好似……还真是个王爷!
所以……他这是……穿书了?
萧安然吓得后背一身汗,他记得当时看小说看得太激动,手脚冰凉也舍不得上床,最后好像心口一痛就睡了过去,醒来就到了这。
萧安然这下是彻夜难眠了,一晚上都在捋那故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记得的东西不多,有些地方会卡壳。
他只知道这角色就是一个垫脚石炮灰,他娘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死了,从小缺爱,在明争暗斗的后宫长大,性格扭曲,是个表演型人格。
他接近男主,一开始只是想利用他逃出皇宫,可后来是真的爱上他了,甚至不惜与男主的官配打擂台。
无权无势的皇子,不为自己的生存考虑,天天只顾着谈恋爱,下场自然凄惨,最终被男主设局,被敌军乱箭射死在沙场。
这好似跟他的梦对上了。
萧安然烦躁地锤了下床板,立刻引来守在门外的小兰的关心,
“王爷,您怎么了?”
“……”
这人太敏锐了,萧安然不敢再弄出动静,直到天际泛白,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后终于放晴,那金辉洒在房内,浮沉迎着那金箔舞动它那妙曼的身姿。
萧安然不知道是否受天气影响,感觉身上轻松了些,他枕着手臂躺在床上细细地分析着目前的局势,想起刚穿过来那天听到的有关天煞孤星命格的对话,他心里打了个寒颤,自嘲道,
“哎!看来原身最终会死无葬身之地,早有预兆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射穿的位置,心有余悸,叛逆地想:“我绝不会任人刀俎!”
胡太医例行过来给萧安然请平安脉,捋着那花白的胡须连连点头,嘴角微勾,
“王爷日渐恢复,接下来只要静心修养,不要剧烈运动即可。”
“……”
萧安然疑惑但乖觉地应道,“必定谨遵医嘱,辛苦胡太医了。”
几日就能动了,这太医也太神了些?不过现代医学发达都未必能做到药到病除吧?想起那晚李图的吩咐,萧安然心里有了个猜测。
萧安然沉思间,太医已经收拾妥当往外走了,忙叫道:“胡太医,请留步。”
太医转过身来,众人的视线皆看向他,萧安然对于下人,一个也不敢信,状似担忧道:“太医刚才的不可剧烈运动,我不太理解,能劳烦太医单独跟我说说吗?”
萧安然说完也不管众人反应对着下人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退了下去。
萧安然起身按照电视上看的那样对太医作揖行礼,吓得太医跪在地上连连告饶,萧安然扶起太医,深深叹了口气道:“胡太医,我到底得的是何病啊?”
“偶感风寒。”胡太医道。
“那为何不流鼻涕不咳嗽?”萧安然问道。
“这……可能是因为王爷身体还年轻。”胡太医开始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