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到厉烨舟两眼闪烁着兴奋地光彩，似乎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厉上校对神之领地有什么看法？”他冷声问道。

“柔教授，”再开口，厉烨舟的嗓音变得沙哑，利索地扯下衣袖，“我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总统认不认可本次登陆结果。”

柔煜川轻笑，“他没有不认可的自由。”

厉烨舟拉起防狗背心的肩带，忧心道：“只怕他安排在星舰上的人会对您不利。我查看过监控，江皓君这几天在各部门走动频繁，我怀疑他试图劝服更多的人，一起向您施压，同时捞到更高的权限，比如说他来做神迹号指挥官。”

“凭他的能力，掀不起风浪。”柔煜川不以为意，看向自己乱如鸟窝的发型。

在这张好看的脸上露出不悦之前，厉烨舟用自己的手指做梳子，顺平头发，“做为安全主管，我的建议是防患于未然。柔教授愿意大方地教给我驾驶要点，说明不希望神迹号上出现不必要的伤亡。平平安安直至任务结束，顺利返航，我们才可以高高兴兴地去办离婚手续。”

柔煜川瞟了镜子里的厉烨舟，他大部分注意力正在自己的身体上，视线扫来扫去，好像饿了很久的人面对一大桌丰盛的美味佳肴，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下筷子好。

“哦，那就麻烦厉上校多在意点。如果他有异常行为，做为安全主管的你可以立刻逮捕他。”他伸手去拿睡衣，被厉烨舟按住胳膊。

“逮捕政府代表，很危险啊……”厉烨舟幽幽感叹，指腹滑过线条流利的臂膀，委委屈屈地在柔煜川的腰侧戳来戳去。

柔煜川道：“有我给你兜底。”

“职责所在，请您放心。”厉烨舟立马环住他的腰身，紧贴上来，“为了庆祝第三次登陆成功，我们应该……”

“没有新发现，有什么好庆祝的。”柔煜川观察着他的态度转变，发出轻轻地嗤笑，冷漠地用胳膊肘顶在厉烨舟的胸口上，“等我去了回来，应该已经错过日程安排，请你再等二百四十个小时。”

“我不要……”沙哑中添上一丝哭腔，厉烨舟咬住雪白的肩头，牙齿不轻不重地刮过细腻的皮肤时，脑子里忽然冒出鲜红的血珠从柔煜川脸上滚落的画面，不由地像个吸血鬼似的往颈窝里拱去，熟悉的雪松与烟草的味道扑入鼻间，他用力嗅了嗅，“不如提前一下下吧，而且你看我们……”

楚楚可怜的大狗，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以萌哒哒的模样为武器，来攻击他的心。

柔煜川见过太多装可怜的追求者了，无一不是想让他心软，继而捞取一些好处。

厉烨舟和他们一样，却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演得特别真实，不做作。

所以他们的假恩爱没被人看破，连真离婚都被当做假离婚对待，不是毫无缘由。

他虽然不是抖S，可是就喜欢看厉烨舟得不到满足的样子。

他一巴掌抽在那只正在解皮带扣的手上，“我知道你要说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做点什么不太礼貌，但是我要睡了。”

“不需要柔教授太费力气……”厉烨舟抱着他扭来扭去撒娇，手又落在皮带扣上。

柔煜川感觉被电了一下，一个激灵，一巴掌拍在镜面上。

“砰”的一声响，把厉烨舟也给吓到了，握住柔煜川的手腕，“手没受伤吧？”

该死的厉烨舟……柔煜川在心底咒骂，再想抬手反抗，才发觉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连能站着都是靠厉烨舟搂着自己的腰……

他还是挣扎着反抗几下，结果……更糟糕了。

盥洗室的空气更稀薄燥热，柔煜川心烦地催促道：“快点，不要耽误我睡觉。”

厉烨舟登时两眼灼亮，笑眯眯道：“柔教授不要急，做个简单的按摩，更有助于睡眠哦。”

柔煜川觉察到厉烨舟的动作有故意磨磨蹭蹭的嫌疑，深吸一口气，“我交给你驾驶要点的那天，叮嘱你的话，都牢牢记着吗？”

那话很扫兴，但厉烨舟没停手，不急不慢地背诵一遍，“您瞧，我一个字都不会忘记。”

“是吗？”柔煜川嘲笑。

厉烨舟耸耸肩，“但我可以选择性失忆。”

柔煜川闻到一股醋味，比赵恒予酸他厉害得多，“我不记得那个人。”

厉烨舟扬起唇角，更兴致盎然地服务，“柔教授还有要交待的？”

柔煜川道：“你把驾驶要点再背一遍。”

厉烨舟嘟囔道：“现在合适吗？”

“对于工作狂来说，再合适不过。”柔煜川更想让自己和厉烨舟分分心。

比机械音还难听的干巴巴的嗓音中，那些温柔的动作却不带一丝停顿，一下子揭开当时在厉烨舟办公室时的记忆。

不仅如此，更久远前的记忆也被牵扯出来。

柔煜川垂下头，发丝扫过额角，很痒。

大部分时候，要么是他用冷淡的回应刺激厉烨舟粗暴，要么是他疯狂。

他并不厌恶这种方式，也谈不上喜欢，只是一种正常需求，或者说令自己更清醒。

如今厉烨舟换了一种方式，让他觉得烦躁。

身体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是喜欢这样吗？

开什么宇宙大玩笑。

他一手抵着镜面，一手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香烟。

一缕清甜的轻烟散开时，他皱巴巴的心头舒展了。

说到底，不过是变着花样取悦他，以谋求利益罢了。

瞧，这一次他不会再亲密地喊出他的名字。

厉烨舟又来烦他，毛绒绒地脑袋凑上来，贴着他的脸侧，下巴被捏住，顺着一股力道抬起头，“柔教授不是最喜欢自己这张英俊的脸吗，为什么不多看看？”

他在看到镜子里的景象的一瞬间，垂下眼帘，“因为会看到你，扫兴。”

“看来我还没能让柔教授满意。”厉烨舟更温柔地卖力。

等柔煜川终于回到舒适的床上时，一句话也不想说。

偏某只大狗把他放下后，没有滚回睡袋，反而顺势躺在旁边，装模作样几天后又回到了原点。

他抖开薄毯，盖在自己的脸上，装死。

几秒钟后，薄毯被掀开，某人的狗头探进来。

柔煜川缓缓睁开眼，眸光冷锐，“厉烨舟，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厉烨舟喜滋滋道：“莫非是柔教授很喜欢我的按摩手法……”

“把二百四十小时延长至四百……”

厉烨舟飞快地把薄毯拽到他腰部，然后连腰带毯一把搂住，靠着他肩头幸福闭眼，“川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