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徒留妖冶认前朝

青玊一听齐王殿下出事了，脑子里便如炸雷一般，颠覆之下一声巨大的轰鸣。

青玊撇下张岐川张大人，朝着笑绽跑去。

“主子，齐王殿下出事了。我就赶紧来找您。我知道您约了张岐川张大人来这里议事！便擅自过来了，您快点家去看看吧！”

“上船！”青玊命道，自己提了裙边上到兰舸之上。笑绽也跳了上来。

魏长桓还愣在原地。“你来开船！”青玊指着魏长桓道。魏长桓无奈跳上兰舸棹动小船。

待上了岸进了马车，只剩下她主仆二人。青玊忍不住发问：“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都已经轰动整个京都了。只您还不知道了吧。齐王殿下触怒了今上，被今上赶往封地。明日便要启程赴齐鲁之地。

还都说赵王殿下会被封为太子殿下。”

乍闻之下，青玊惊得没回过神来。“什么？”

笑绽只好又说了一遍。

青玊听后一时间悚栗不安。齐王殿下被赶往封地，那赵王殿下被封为太子便是板上钉钉的事。齐王殿下一向自视甚高。他和一直和赵王殿下争着储君之位，一旦败北，还不知道他会怎样想。

“齐王殿下为何会触怒今上？”

“这我就不知了！只怕要您回去当面问齐王殿下。”

青玊骞开帘子，只见外头熙熙攘攘街道上好不热闹，喧闹声却惹得她的心甚为烦恼，只催促马车快些，更快些！

回到齐王府，青玊只见大门口处前院停着六辆马车。马车后面齐展展地放着妆奁箱子。自己的婆子丫鬟并小厮守着箱筪无知所错。

他们见了青玊神情激愤，皆欲同她禀报什么，但青玊急着见齐王殿下，便直奔齐王殿下书房。却在书房外的院落中，远远瞧见楚如儿及武心萍等四位佳人子跪在院落中，各个眼中有泪，不是以袖拭泪，就是吞声饮泣。

见到青玊，楚如儿跳将起来，纵到青玊跟前，捉着她的臂膀，狂躁地摇着她。好像这样她楚如儿心中的痛楚就能减轻一分。

“楚细儿，都是你干的好事！都是你诱导齐王殿下跟你写的那一首桃花诗，却被有心人利用，密奏者说他有不臣之心。圣上大怒，殿下便被赶往封地。现在好了，殿下要离开临安，同时要休弃我们妾室，你满意了！？都是你，你这个害人精！”

什么？桃花诗？青玊心中一片瓦凉。就是那一首《桃》害的？

不待春来不含苞，

寒乍几度花期杳。

拨乱朝暮红泣雨，

徒留妖冶认前朝。

她放弃了用这首诗构陷齐王殿下，却没想到这首红遍市井的诗被有心人利用，拿去构陷了齐王殿下。

“不待春来不含苞，寒乍几度花期杳”这两句有畏寒之意，被有心人拿去，附会陛下不待春来不上朝。“徒留妖冶认前朝”则被附会为留恋前朝。

齐王殿下没被打成死罪已是陛下开恩了。

说到底，居然是自己害了齐王殿下。

青玊脸上尤有泪痕，此刻泪水却再一次滑落。

“大胆，她是王妃，岂容你这般放肆！”笑绽斗胆喝了楚如儿一句！

“她已不再是我的王妃！”齐王殿下跨出了书房门槛，他目光微凉望向青玊。

青玊也转眸望向齐王殿下。二人穿越了其他人深深对视。她永远忘不了这一眼。他的目光温隽却寒凉，她的目光却满是情谊，深情中又含有歉意与怜惜。

“今日辰时，赵王殿下进宫恳请父皇撤回我与青玊的婚姻。父皇恩准了。”齐王殿下撤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安地望向别处。找了一圈，却不知能望向哪里。只能望着虚空。

什么？赵王殿下真的这么做了？原不过以为他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青玊想，齐王殿下想要留住自己自会想法设法阻止的。

可齐王殿下想的却是，如果青玊有心，她会去阻止的，如果青玊没有阻止，想必她也愿意再嫁赵王殿下，那么就遂了她的愿吧！

是以他们两人都没有阻止。

“你不再是我的王妃。青玊，今日你便可收拾妆奁归家，从此，我行路，你过桥，永断藤葛，永不相干。”

青玊听了，泪默默地淌下来。她以手加额，行了个大礼。心下却打定主意要追随齐王殿下赴封地齐地去。明日启程，我与你同去。你要赶我走，却也不是能。我岂是那种不能共患难之人。况且，是我害你至此，我定要与你同进退！打定了主意，却也不宣之于口，只默默地淌泪。

齐王殿下见她行此大礼，以为是她与自己的告别礼。心下凄然，心想你果然心系赵王殿下。昨日你不阻止赵王殿下面圣，此刻听我相逐，也坦然接受。你果然还是爱着他。

于是齐王殿下一颗心字净烧成灰烬。

他转过身去，默默承受着心中痛楚。背对着楚如儿她们说道。“我休书已写好。你们也都各自归家！我自赴封地。我心意已决，再跪着无益。”

“殿下，请收回成命！”一时间，哭声四起！

“是张歧川张大人拿着我们写的桃花诗在圣上面前大作了文章吗？”一片哭声中，青玊抬头相问。她要问明白，她要为齐王殿下辩护。

齐王殿下却抬脚进了书房。

只听见展报回道：“是的，正是张大人状告了齐王殿下！”此刻他不知怎么称呼青玊，于是干脆就不称呼。

得到肯定的答复，青玊站起身来抬脚便往外走。她要去面圣。她想要跟父皇解释解释。她想把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就说那首诗是自己做的，跟齐王殿下没有关系。想把齐王殿下撇干净。

打定了主意，她便在马厩牵了一匹骏马，策马而去。

却哪里知道，齐王殿下进了书房，却在窗棱前透过细缝暗自观看她的一举一动。他以为青玊离去是飞奔向赵王殿下去了，于是一双眼尽管阴鸷，一颗心仿佛浸在了寒潭之中。

青玊刚驱策了两条街，便远远瞧见赵王殿下的仪仗往齐王府迁延而来。他们当面相迎，青玊下马，赵王殿下落轿。二人见礼。

“齐王妃青玊恭贺赵王殿下出幽絷。”她还是自称自己为齐王王妃。

赵王殿下未特别留意青玊的言语。他还兀自沉浸在储君争夺大获全胜的喜悦之中。

他上前一步去牵她的手。却被青玊轻巧地躲开。“青玊，你且回楚家去。明日，我十六抬大轿来楚家迎你！”

“青玊已下定决心跟着齐王殿下去封地。”青玊轻轻却坚定地告知了赵王殿下！

赵王殿下眼皮一跳，心中轻轻断了一根弦。

蒲青言在一旁听了，却觉得青玊傻。赵王殿下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在这种情况下，她好好的太子妃不当，却要跟着齐王去封地。

“青玊……”赵王殿下不解，他再次伸手向青玊，想要握住她的手。“为何，他对你明明就是趁势巧取豪夺……”

青玊想，怎样才能打消他对我的念头呢。对了，有了！当初，他误以为我委身齐王殿下，对我态度180度大变。当听齐王殿下说我还是清白之身，态度又转变回来。好！就这么办。

“我已经是齐王殿下的女人了。万望赵王殿下放手！”青玊如是回复，她眼神亮晶晶。

赵王殿下倒吸一口凉气。“不可能？他分明……”

“就在昨夜！青玊是心甘情愿的！”青玊一拱手，狡黠道。

他眼波万般流转，心绪却急转直下。谁也不怪，怪只怪我着了奸人的道儿，害得自己妻子落入人手。齐王，我跟你没完！

赵王殿下万般感慨，极度不舍，却也只能放手，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轿中。轿子升了起来，他们原道回了赵王府。

没想到他真的毫不留恋。

青玊目送赵王殿下离去，心中亦感念万千。我只能对不起你了，赵王殿下。

正待整装重新上路，身后喧闹着着来了一队人马。

动静之大，青玊少不得回头瞧个究竟。原来是楚如儿带着自己的嫁妆被赶出了齐王府。楚如儿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四辆马车。想必是齐王殿下的四位佳人子。顺带着笑绽也领着她青玊的婆子小厮还有嫁妆一路跟来，众人脸上各个哀戚，全身浑无气力。

笑绽看见青玊唤了一声“主子！”

“你倒好！出了齐王府便与赵王殿下卿卿我我。没想到你是真的奔了太子妃去了。真有的你的，不要脸！”刚远远褰开车帘，瞧见青玊与赵王殿下站在长街上对话。楚如儿还道她要与赵王殿下破镜重圆，于是嘲风道。

青玊也不想解释，也懒得跟这种人解释。只是想自己的嫁妆和人怎么也被赶出了齐王府。于是问笑绽道：“没有我的命令，你怎么带着嫁妆和人便出了齐王府？”

“主子，不是你先出的齐王府！”

笑绽这一语倒提醒了青玊。

原来，齐王殿下误会她了。

“我出齐王府不过是想要面圣，把那首诗揽在自己名下！”青玊回道。

哪知楚如儿的马车还没有走远。她褰开车窗上的帘子，冲着身后的青玊说道：“你想面圣？你想把那首诗揽在自己名下，也要看父皇他信不信？都说你聪颖，可是此刻你怎么这么糊涂，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会越描越黑。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被赶去封地这么简单了。”

正是。青玊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关心则乱吧。

都已经这样了，就别再去解释。那现在何去何从呢？青玊想回齐王府，她还有一句话想问齐王殿下。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这句话藏了很久，问不出口。

笑绽读懂了主子的心思，便建议道，“齐王殿下正在气头上，算了，别去触他霉头。不如回楚家，再从长计议！”

没什么好从长计议的。不过就是明日他赴齐地，自己于城门外追随便罢了。届时，他即知道自己的心。

“走吧！主子！”笑绽催促道。青玊便上了自己的马车。

回到了楚家，楚如儿依旧不依不饶。捉着青玊吵吵闹闹！“都是你，齐王殿下才休妾的！楚细儿我跟你没完了！”青玊见她吵嚷不休，赏了她一个巴掌，这才让她乖乖闭嘴回房。

下午，父亲楚昭然也来瞧她，不过是温言劝她从了赵王殿下。青玊懒得与他说心里话，也不想告诉他他心里的主意，便胡乱应付着。

打发走了父亲。青玊想明儿，明儿我就随齐王殿下赴齐地了。这一去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她想去看看自己的李爸爸和李妈妈。说不定凑巧能碰到生生母亲萧素素呢。于是就上街买了很多糕点，雇一顶檐子去到了张歧川的田庄。

李爸爸和李妈妈瞧到了，三人又叙了许久温寒。可是她在田庄四处打听萧素素却无奈查无此人。只得作罢。回到楚家，已是酉时。楚淑儿派小丫鬟来到青玊房里请青玊同她一道用晚饭。青玊便去了楚淑儿房间。

两人聊了还一会儿杨胤远。青玊听她口气，知她心中已然放下杨胤远，如今仇根深种，楚淑儿对他只有恨了。这好得很。

吃完饭，饭碗饭桌一撤，天空飘下如牛毛一般的稀碎雨丝。远山起了薄薄的晚雾，青玊走至窗前，看远方吞云吐雾的山。楚淑儿走上前去捉着青玊的手说：“有件事情我骗了你。现在我要向你坦言。”

“什么？”有些突然。“你说！”

楚淑儿叫丫鬟们都退下，这才启口道：“第一世中，楚如儿和你嫁了赵王殿下。你们一为正妃一为侧妃，可是你们出嫁不就，赵王殿下便进了宗正寺。你与赵王殿下情意缠绵，你不久追随他也缺宗正寺。真是真的。”

“那什么是假的？”

“只不过我告诉你赵王殿下被毒死在宗正寺，这是我骗你的！我活到赵王殿下进宗正寺后不久就投水了。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事！”

“什么？”青玊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偏头问她，“何故骗我？”

楚淑儿却局促起来，不好意思地回道：“无非就是觉得你第一世嫁了赵王殿下，第二世嫁了张歧川张大人，第三世应当嫁齐王殿下了。所以就调皮了一把！心想要推波助澜使得你嫁齐王殿下便好！于是忽，当时就这么想的，所以骗了你……”

“你！”青玊气得只咋舌。可是转过念头来想，还多亏了她骗我。如不是她，我不会选择嫁给齐王殿下，不会发现齐王殿下混世恶魔表象下的真相。他用不堪将自己武装起来，其实内里他一片赤诚。

如今，赵王殿下安然无恙出了宗正寺，齐王殿下被赶去封地，她选择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