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与齐王殿下甚是相配

楚佥一入殿中，先是盯着青玊看了几秒钟，然后才施礼。“臣太仆寺少卿给皇后娘娘几位殿下请安了！”

“平身！无需多礼！”

青玊乖觉地上前去认这个父亲。她身子矮了矮，唤了一声“父亲大人”！

楚佥听了这一声悠远绵长旷日持久的唤，怔楞了良久，久得让青玊心中没了底。

“七儿！”楚昭然终于回了她一句。上前来捉住了她的双手。

“孩子，你受苦了！倪大勇在牢中什么都交待了，他鬼迷了心窍，陷害了你母亲和你。你们是冤枉的！”

就那么一句“你的母亲是被冤枉的”让青玊瞬间泪落。泪水滴落在父亲楚昭然握着她的手的手背上。

不知道此刻父亲楚佥是真相信她们是被冤枉的还是屈于赵王殿下的威力，暂且接纳这个他还是不相信的人回归做女儿，此刻青玊的眼泪都是真的。

“苦了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青玊哽咽着点了点头，她的泪点低，已经说不出话了。青玊本以为自己只是假装认会父亲好利用楚细儿的身份出嫁而已，本以为只是走个相认的过场，可那知道此时此刻却动了真情。

皇后娘娘此刻开口说道：“赵王殿下提了此事，本宫便派人重查了此案。果然重刑之下才有真话。倪大勇推翻了此前的供述，他还说自己的血液能够和你的血液相融是因为他伙同了严渊放了，放了什么来着……”

“明矾！”

“对对对，就是这个！”皇后娘娘瞧见这一对父女重逢重又相认，也是满腔欣慰。“严渊已经被贬出京都了。”尔后她又问了一句。“你们俩还要再做个滴血认亲吗？”

“不用了。”楚昭然跪了下来谢恩。他捉着青玊的手，青玊也跟着跪了下来。“臣相信细儿是臣所出。当初猪油蒙了心，现在倒想明白了。倪大勇这贱奴构陷臣的妻女，害得妻子自缢，女儿分离，这笔账终究要讨回来！”说得愤愤然，简直是咬牙切齿。

可惜了，重查案件，却还是把父亲的大娘子汪氏撇了个一干二尽。

青玊到底阅历还浅，她尝试抽丝剖茧，但是还是辨不清父亲是真认下了她还是迫于赵王殿下的势力在演戏。

永乐公主轻轻弹了弹落在膝盖上的灰尘，瞧着青玊，盈盈笑道：“既然父女相认了，那还就请楚大人领回家去，我虽然舍不得青玊，但也只能还给楚大人你了！”

青玊正想着要离开公主，这会子愿望竟然这么快就成真了。简直神速！

“楚昭然谢永乐公主照拂女儿细儿！”楚昭然刚站起身来又跪下来磕了一个头。

倒有那么点颇为真实的意味。青玊想，管他真情还是假意，自己只能俯就赵王殿下的安排。

从今天起，她又做回楚细儿。

“楚大人的女儿可是抢手！”皇后娘娘望着青玊，面庞上一副慈母的祥和。好像此刻她俨然已是青玊的婆婆。反正不管她两个儿子是想娶青玊为妻也好，为妾也罢，都是为皇室开枝散叶做准备，甚好甚好！

“为什么我先看上的人，赵王殿下却总要与我相争！”齐王殿下语气中全是不忿。

赵王殿下正待回话，却听见礼部郑尚书抢先一步回说：“齐王殿下此言差矣，自古以来，婚姻也是先嫡先长，其兄未聘，其弟不娶。”

“郑大人此言差矣，我非要娶妻，只是纳妾而已！”齐王殿下反驳道。“不懂先来后到的岂非是赵王殿下。是我先要的人，赵王殿下紧随我后，无非是觉得抢来的肉更香吧！”他说的话夹枪带棒，听着让人觉得耳刺！

“郑大人，姜大人，不若这丫头就给了齐王吧？确实是齐王先要的这丫头！”皇后娘娘开了尊口了！“我这两个皇儿手心手背，按理说我不该这么武断，可是齐王从未见问我讨要过什么东西。且庚帖各位也看过了，青玊这丫头的八字与齐王的更相合拍！”皇后娘娘似用商量的口吻，其实却很擅专。还不就是齐王殿下成日里奉承得好，献殷勤献得好。皇后娘娘偏向了这个小皇子。

“母后，青玊虽入宫为婢，但到底是出身名门。侍妾的位分对她来说，岂不是太低了一点？”赵王殿下不等皇后说完，赶忙据理力争。他的用意此刻也很是明显了。若是纳妾，就委屈了青玊，若是选妃，那么他赵王理应优先。

眼看两位相争不下，青玊挣脱了父亲的手，双手抱拳喟然道：“两位殿下大可不必相争，我家尚有一位嫡出的姊姊待字闺中，她生得是娴静美好，其人钟灵毓秀，蕙质兰心。与齐王殿下甚是相配！”

她的话音刚落，只见齐王殿下拿着一双哀婉又怨毒的目瞧着青玊，青玊坦然接住了这目光。可是这坦然只维持了两三秒，青玊就被他眸子的阴郁之气给击败了，她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青玊自己也不明白，她为何会愧疚。

我对齐王殿下有何好愧疚的！我哪里对不起他过。可是为什么此刻就是不敢抬眼看他呢！可能是自己骗了他没有心上人吧！青玊这样想着，把头埋得更低。

接着，殿上的这几位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二人争要青玊不止。而皇后娘娘显然偏心齐王殿下。想把青玊指给齐王殿下。

眼看着齐王殿下将要得势，青玊再一次插话道：“公主殿下！”这一次，她唤了公主殿下。“如果婢子没记错的话，公主殿下曾说可以满足婢子一个要求。”

公主略一思索，转而醒悟道：“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

“那是公主殿下欠婢子的，婢子现在想要提这个要求了！”

“你说说看！”公主饶有兴致！

“婢子要自己择夫！”她说的是我要而不是我想，说得斩钉截铁，说得强硬有力。话音刚落，殿上一片哗然。

做父亲的哪里允许自家女儿这般打破纲常，便呵斥道：“丫头，休得胡言，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没想到永乐公主却拊掌称好道：“好主意啊，好主意！哥哥们怎么看？”

赵王殿下曾说，剩下的事情，交由他去办。青玊提出这个建议，不是怀疑赵王殿下的决心与实力。青玊不是信不过赵王殿下，只是不想看他兄弟二人阋墙。她想让齐王殿下冲着她去，让齐王殿下怨恨他，而不是怨恨赵王殿下，以免往后徒生事端。

赵王殿下清楚青玊会选自己，于是表态：“让她自己选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齐王殿下却怒呵道：“你一个丫头片子能做出什么正确的选择！？”

糟糕了，青玊想，刚刚不该提姐姐与他相配，让他有了戒备之心了。

青玊鼻子里一嗤，意思是我心如明镜，如何不能正确选择。

“齐王殿下为何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焉知我不会选你！？要么让我选，要么我就谁也不嫁！我的要求很简单，两位殿下可以各派一只迎亲的队伍到我家门前，我最后上了谁的轿子就表示我选了谁做我的夫君！”青玊提着胆子拿眼瞧着齐王殿下，她的眼里意味深隽，好像在说你敢不敢赌一把！又好像在说当初你许杨胤远杨大人择选，为何不许我择选！

“好！由你！”齐王殿下忽然间改口，一边说，一边盯着青玊。因她实在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殿上两位大人还要再反驳，无奈赵王殿下与齐王殿下都应允了，永乐公主也没有反驳，皇后娘娘也就默许了。

于是青玊择婿就这样定下来了。

“给我半月时间，半月后，我派迎亲队伍去你府上接你！”赵王殿下整个面庞都泛着桃花红，在这三月天里煞是好看。

赵王殿下放话了，齐王殿下也只好说：“行，就半月！”

众人依序退出延寿宫正殿。青玊跟着永乐公主回了延秀宫，还想着跟公主道个别！一行人到了延秀宫宫门外，却发现齐王殿下已经守在那儿了。

永乐公主下了步辇，笑脸迎上前去。“齐王殿下？二哥可是来寻青玊来叙话？”

“是也不是。我找青玊，也找你！”

“二哥寻我何事？”

“进来说话！”

进了偏殿，齐王殿下一双鹰目瞧着永乐公主，直瞧得她打了一个寒颤！

“弦诗，你可知你以一人之力将闽西侯苏家连根拔起！你非要这么做不可吗？”永乐公主一听这话刺耳，立马叫自己得仆从都退下。

这偏殿之中只剩下哥哥与妹妹二人。

“二哥是什么意思？”永乐公主被他鹰隼一般得目光瞧得心底发毛，她在殿中来回踱着碎步，以减轻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把话挑明了说，你有没有陷害苏家，你自己最清楚！”

“哥哥说这话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受人玷污，差点失了清白之身。杨胤远杨大人一番调查，也能证明我所说非虚！”永乐公主嘴上说着“所说非虚”但实际上内心却发虚。

“弦诗，哥哥不想跟你绕弯子。可是有的人并非他看上去的那样！你知道你自己这么做，也许会毁了你一辈子吗？”齐王殿下按捺住自己心中的火气，耐心地跟永乐公主解释。

听了这话，弦诗揪着自己的一颗心。她想，一定是哥哥也想阻止自己嫁给张岐川张大人，他有心想要阻止，那什么话还不是随他说。哥哥也想要我嫁给苏世子，可是我就是看不上他。

“你是我亲妹子，我不想你蹈入火坑！”齐王殿下言语中全是惋惜之情，挽救之意。可惜永乐公主没有品析出来。

“我不懂哥哥在说什么？”陷入爱情中的人往往如飞蛾，扑向了火却又不自知。

如果此时仔细看齐王殿下，除了他眼中的红血丝，还有失落、怜惜与愤然。他那样倔强的一个人，从前和往后都很少失落。可是此刻他的眼眶都装不下那失落了，失落坠了满地，像珠玉碎了满地！

半晌，只听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你过来，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永乐公主听言，走到齐王殿下身边，跪了下来，头轻轻倚在他的双膝上。

齐王殿下坐着，瞧着她的头靠了过来，用手指轻轻抚了抚她梳成高髻的发。

“你这么柔软，心思却怎么这么歹毒呢？”这句话说得如叹息一般，永乐公主没有听真切，只大概听到了后面半句“这么歹毒呢”。

知道齐王殿下是在骂她，她迅速反应，又顾左右言他掩饰自己。“我知道哥哥为什么生气，因为闽西侯一家是你这一派的人。哥哥在怪我打压了你的人。可是他家有罪啊，苏世子欺负了我，你不站在妹子这一边却……”

“以后你不要怨哥哥没有提醒过你！”齐王殿下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永乐公主仰起头来看着哥哥，眼神里满是清澈与无辜。“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齐王殿下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你走吧！”

永乐公主乐得听到这句话。

过了一会儿，齐王殿下又高声喊道：“青玊，你进来！“

青玊听到他唤整个后脊背只发怵，怵得她整个人都置若寒窟。她不愿与齐王殿下单独相处。她知道齐王殿下这等疯批人设的人，发起疯来，不是要将她洞穿，就是会将她吃掉！

青玊磨磨蹭蹭挪动步子进入殿中。“殿下！”她甚乖觉地唤了他一声。她希望自己多乖觉一分，他就少发疯一秒。

然而，齐王殿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她。他的目光太重太重，重得她接不住。里面五味杂陈什么都有，甚至有从前他从来没有瞧出来过的不要相负的殷盼以及对青玊绝情的怨恨。

他周身散发这一种被青玊所负后受伤的血腥气味，很可怕。太过于可怕。

青玊想，拜托，为什么我要和你不相负，我们又不是双箭头。

“青玊，我竟不知道你是楚公之女！今日方才得知！你也没早点告诉我！”

青玊赶紧为自己找补说道：“我不说是因为我不想认这个爹。”

“那为何今日却相认了？”齐王殿下隐约觉得今日青玊与父亲相认是赵王殿下的手笔。他的眉皱得抹也抹不平展。

青玊便不言语了。她也没办法再狡辩了。

齐王殿下瞧她不说话便心下明了了，便又是好半晌的沉默！

“青玊，你不要让我的娇子空着回来！”他好像在强忍着青玊的绝情，而后他将眼里的重量都卸了，末了，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一句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话，便抬脚走掉了！

剩青玊站在殿中，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齐王殿下竟然这般隐忍。她呆呆地看着望着齐王殿下站着的地方发呆！忽然间，青玊看到了地毯上白色玉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