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得意洋洋骂完廖淮璟的王媛顿时感觉胸腔舒畅。那几张破纸依然挂在黑板上，供同学们瞻仰。告诉大家，如果以后谁敢这样，下场就是如此。

大部分同学，看到这两张破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刘丽馨等受到过廖淮璟帮助的则心疼不已。有几个一下课就一窝蜂挤到廖淮璟桌前问东问西。

“叶哥，她这样你不难受吗？”一个同学看廖淮璟下课还有心思去接水，该怎样还是怎样，心下佩服。

“有什么好难受的！这女人在我这已经挂上了有病的标签。”廖淮璟不以为然耸耸肩。对待王媛这种人，就应该无视到底，你稍微示弱她就能上房间瓦，把你贬低个彻底，事后又给点鼓励。

廖淮璟也是想借着这次事情，给同学们树立个榜样。也不用怼回去，但王媛以后骂起来，就直接无视。

像杨雨缡那种安静温婉的女孩子，抑郁十有八九是被王媛戳着脑袋怼三年导致的。

“叶哥牛逼！”宋天翔给廖淮璟比了个大拇指真心夸赞。

他是最让廖淮璟始料未及的，似乎自从那次说宋天翔拧巴之后，他就不致力于凡尔赛了，一心一意专注学习。

这倒也是好事，廖淮璟心想。他本来以为宋天翔这样的病是救不回来了，谁知道自己竟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一整个星期，三班所有人都沉静在期中考试平均分排名第二，且和一班足足差了十分的郁闷中。除了把王媛当病人看待的廖淮璟。

本来这种郁闷也在慢慢减退，怎么着下周一大家也该活过来了。可王媛这女人总也不做人事，那星期的班队课，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下午本就人困马乏，一群少年无精打采东倒西歪趴在桌上，反正最后一节也是班队课，不是安全教育就是心灵鸡汤。在一群被学业任务压垮的少年心里，这课和放羊自习没什么区别。

王媛气势汹汹打破了一室宁静。她本就高挑，再加那双万年不变三厘米的高跟鞋越发显得压迫感十足。

“期中考试结束也快一周了。”她状似平静开口：“本来开学就要问大家的，拖到现在。”王媛昂起下吧，从后往前，把她手底下这帮学生扫视了个遍。

同学们也不知道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一个个拉长耳朵。廖淮璟就比较叛逆，他双臂看似规整交叠在桌上，实则手指不安分动来动去。当王媛眼神杀扫过他时，还好整以暇和她对视了两秒。

林宇舟看着廖淮璟这从容不迫的样子有点无语，提醒道：“这次考试，是任务比较重要的转折之一。”

“正好借着班队课和大家探讨一下，”王媛调出自己做了许久的PPT，“关于梦想和目标的事。”

她把手上的小切换器放在桌上，走下讲桌开始绕着教室巡游：“一个个来吧。”

朝气蓬勃的少年谈及梦想和目标很少会有不憧憬的。大多数时候，他们总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展现给大人，以得到一份夸奖和孤注一掷的支持。

但前两天王媛那种如同泼妇般的破口大骂，在座的某些同学对此却有些退缩了。没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谁会知道，这会不会是王媛新型的骂人手段。

“没人愿意来啊。”王媛双手环胸，从第一排某同学身边过，带起一阵香风：“那我点名了。你先来。”

被点到名的莫北宁磨磨蹭蹭站起来。暗道自己运气不佳，成了第一个一命呜呼的人：“我也没什么梦想。”他双手拘谨放在裤腿两边，不安地揪着裤子的边：“就希望考个大学，最好是土木工程专业。”

这人支支吾吾，硬着头皮，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往外挤。说完之后，还小心谨慎往那女人所在处瞄来瞄去，生怕她表演瞬间川剧变脸术，自己倒霉。

“这是个不错的目标，”王媛和颜悦色，“虽然你说自己没什么梦想，但老师听出来了，你对土木工程专业的渴望。”从头到尾都没用这次考试来为难莫北宁。

王媛很和气，温柔拍了拍莫北宁的肩以示鼓励，随后就让他坐下了。莫北宁在见了鬼的冲击下僵硬坐下，这少年素质还行，竟不忘记和王媛道谢。

廖淮璟怀疑，王媛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打算试一试，实在不行，还能现场学两把道术，现学现卖给王媛治治。想着为民除鬼的廖淮璟很快就有了机会：“叶文彦，你来说说看你的梦想或者目标。”

他噌地站起来，显然很是兴奋：“实话实说，”廖淮璟眨了眨眼睛，“我也没什么梦想，目标倒是有一些。”

王媛伸手制止了廖淮璟继续“妖言惑众”，听到没什么梦想，她顿时炸了。看着廖淮璟就开始输出：“好了你不用说了！没有梦想的目标那也是白搭，更别说你还有一些目标。”

王媛特意加重了“一些”俩字，他微仰着头，不屑笑笑：“目标多了，你以为是好事？一心一意没学会，反倒把三心二意学了个透！”

“操！”廖淮璟火了，他对林宇舟说：“我要爆炸了！如果我现在揍她呢……？”

林宇舟：“那可能会被判不尊师长。”

“哦！”廖淮璟顿时兴趣缺缺。正当林宇舟认为这个小祖宗要消停，为此他还有点小小失望时，廖淮璟出手了。

不尊师长吗，他心说，那就改为骂吧！

廖淮璟从课桌左上角顺手超起本书，也懒得知道那是什么书，反正厚就完了！坐在他周围的同学，见被他拎在手里那本书的封面上大大的《语文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一个个默默无言。

他顺手把书拍在桌上，整个人气势汹汹：“我说你没病吧！在这趾高气昂看不起谁呢？！”

王媛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懵逼了，她竟没有第一时间还口，呆呆地顿在那。廖淮璟继续输出：“你还真别说，我从那次垃圾分类就看你不爽。干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老师！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因此可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否认我们的努力？！”

他顿了顿，低头看看被自己拿来增添压迫感的书：“要不是怕让人说不尊师长之类的闲言碎语，”廖淮璟指了指桌上那本书，“喏，这本五三早抡你头上了！”

全班同学看得目瞪口呆，鸦雀无声之后是无尽的崇拜。他们一个个早敢怒不敢言很久了。见有人跳出来主持正义，自然收拾收拾心里包袱，站在廖淮璟这边。孟逾白甚至在众人没看见的地方悄悄给廖淮璟比了个大拇指。

“怎么着？是不是你自己被世事无常人情世故和社会风俗磨平了棱角；打没了信念；压垮了目标。所以才对我的话这样愤愤不平。”廖淮璟把那本书摞到书堆里，发出“砰”一声。

他转身向左边，与王媛目光对上，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看着她：“让我猜猜，掩藏在这愤愤不平之下的，是不是疯狂滋生的嫉妒？”

身为语文老师的王媛，被廖淮璟怼得哑口无言，立在原地很久都忘记走一步。

似乎站久了有点累，他也没争得王媛的同意，直接无所谓坐下。虽然他这目无尊长的样子很是不妥且欠打，但林宇舟却觉得帅呆了，能把不可理喻演绎成这样！廖淮璟乃天吓奇人！

“以后请收起你这让人憎恶的嘴_脸，在我面前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还是你学生；你还是我班主任。基本的命令我会听。”他边说边拿出数学题，似乎是准备刷两道练练手：“另外，少年人有梦想无目标，无目标有梦想，或者二者皆有是很正常的事。”

他低头，开始和手里的题目作斗争，看起来不想再多说什么，但他铿锵有力的话语却又传来。虽然低着头有些闷，可在场的人都清晰无误听清楚了。

“追求梦想，树立目标，这两件事本就愚蠢但确勇敢。你不要怀疑，普天之下，只有无畏的少年，才能将这件事做好。这是上天赋予我们的使命，当我们不遗余力去完成它时，请不要对我们指指点点！”

林宇舟：“哇擦！哥哥好帅！”

廖淮璟：“……”什么！我怎么被叫哥哥了！好刺激！

他暗自腹诽，但确没有说什么，继续把矛头指向王媛：“只要心怀梦想和目标；眼揣希望与理想。理论上，每个人皆为无畏之少年。与其在这里想尽办法磋磨我们，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你自己晋升少年之列。”

本该是王媛单项输出的批斗大会，成了廖淮璟发泄怒火的最佳场所。好容易下课铃响，就在那一秒，全班二十双眼睛都看到，王媛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她一个字也没说，抓起手机，拎起书仓皇逃窜而去。

“我靠！”一瞬间，不约而同的，三班爆发出了足以顶翻天花板的鬼叫：“叶哥真乃神仙也！”

廖淮璟顶着神仙只名，鬼鬼祟祟拿出个本子，悄悄记录下任务里的一些不同寻常。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王媛在听到自己没什么梦想，和莫北宁没什么梦想之后，会给出截然不同的回应。他也不是说莫北宁不好，相反，这个少年性格开朗，行事光明磊落。

恕廖淮璟直言，他真没看出莫北宁哪怕一丝丝的不对。但这时候，没有不对才是真正的不对！

“谢谢你呀。”正当廖淮璟苦思冥想之时，一声突兀的道谢打断了他的思考。为怕被发现，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个本子收进了桌肚，掩藏了个干净。随后才若无其事抬起头，想看看谁又来找他道谢了。

从他穿过来至今，似乎已经成了三班的好人，隔三岔五会有人和他说谢谢。

杨雨缡两手不安搓着衣角，羞怯站在廖淮璟桌前，刚才那声谢谢就是她的。

“可否冒昧问一下，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廖淮璟放下自己做一半的题目，认真问。杨雨缡可是重点关照对象，等下一个忽视，搞不好人没救回来，自己反倒成了罪魁祸首。

“今天早上王老师找我谈话了。”杨雨缡越发紧张，似乎在斟酌该不该说：“嗯，”想想还是说了，“她说话……不是很好听。”

廖淮璟算是明白了。这狗屎玩意儿，在为祸四方之前，已经找过心灵比较脆弱的那几个同学。

“你知道还有谁被谈话了吗？”廖淮璟有种不好的预感。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烨汐还有刘丽馨好像都被叫过。”杨雨缡轻声细语回答。

听闻此言，廖淮璟恨不得和王媛大战三百回合。你说你！找谁不好，非要找这几个骨灰级受害者！廖淮璟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的话，悲剧的历史即将重演。

“不要理她。”廖淮璟拿了瓶从宿舍偷渡过来的牛奶递给杨雨缡：“那女人有病。她说的话不能信。有梦想就去追，有目标就去实现。当然，什么都没有也没关系。”

杨雨缡接过牛奶，却只是拿在手里没打算喝。她道：“我有梦想，也有目标。但我今天和王老师说的时候，她却说我成绩不够，这都是异想天开不切实际。”

廖淮璟叹了口气：“这女人真是妖言惑众！大家都才高一，能看出个屁！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锤定音的。”心里想的却是，连系统这种违反自然的存在都出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的目标是北外。”杨雨缡说。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平日里接触并不多的男生吐露心事。

叶文彦在班里一向很受欢迎。但自己是女生，和他，也不会低头不见抬头见。再加自己性子腼腆，平时别人凑热闹时，她也不会凑上去插一脚。

说就说了罢，杨雨缡想。至少她敢保证，叶文彦不会听完后笑话自己。

“梦想嘛。一直以来，我都想当外交官。”

廖淮璟：“……！”

他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杨雨缡：“我去！王媛莫不是真的有疾！她觉得你完不成梦想，原因还是你的成绩！”

这次期中考，英语卷前所未有的难。那天，从英雨老师惊艳的眼神，就知道杨雨缡有多变态。实现不了梦想！王媛简直就是鬼扯！

廖淮璟第一次主动拍女孩子的肩：“别听她瞎扯。这次期中考试骗不了人。”

杨雨缡坚定点头：“嗯！本来我也不相信了，听了你班队课上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林宇舟笑意盈盈道：“看样子，哥哥很受欢迎。”

廖淮璟：“……”他肿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