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离开房间后,找到那位带他来此的船夫。
“答应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希望你们能尽快履约。”
说罢他就乘船离开了此地,一路回了将军府。
因天色尚早,府中有许多人都在沉睡,元宝敲开门后,同样避开所有人回到了房间,将枕头一把抽开,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无声痛哭了起来。
等侍女过来叫他起床时,见他盯着一双哭到红肿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忙出去叫人快去找夫人过来。
夫人接到消息,很快便过来了。
一见元宝哭的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心里暗骂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表面却强撑淡定,走到元宝面前柔声安慰。
“元宝没事的,他们肯定是被人冤枉的,等陛下查清一切后,自然会还我贺家一个公道。”
听了这话,元宝立刻急切问道:“夫人您说什么?是不是贺麟他们出事了?”
夫人:“……”
“夫人……”
眼眶又忍不住蓄起了眼泪,夫人见他这样,只好叹了口气,认命将事情给他说了。
一切如元宝所想得差不多,负责探查此事的官员查出我军之所以大败,是军中有人通敌卖国,将军情泄露给了敌人。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副指挥使贺承!
陛下闻言震怒,当天传令欲将贺承就地格杀,在朝堂却有人劝住了他,说事情尚未查实,若草率处罚,既不能安军心也不能抚民意。
陛下冷静下来,采纳了他的意见,又派了人前去边关,誓要将一切查得水落石出。
如今远在上京的他们,也只能被动等待结果。
夫人相信他的丈夫和儿子,自然没有多担心。
可元宝却知道剧本,因此担心不已,生怕他这边还没查出什么来,陛下就先动了手。
届时他的付出就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夫人又安慰了他半晌,还叮嘱他想开些,不要把什么都闷在心里,一切有她。
元宝听了心里却越发痛苦。
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一切呢。
看到那些被筹备来等婚宴用的东西时,他更是恨不得直接一头撞在柱子上碰死。
他根本就不配待在这里,享受这些压根就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元宝在心里愤怒唾弃着自己,并打算等这件事结束后他就离开上京,跑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自生自灭去。
两天后,元宝又收到了一张纸条,同样的字迹让他知道了是谁。
还是老地方,繁花楼。
这次过去时,没了最开始的紧张不安,更多的却是对结果会不会不如人意的担忧。
依旧是那个压抑到呼吸困难的房间,一切都没有变,包括坐在珠帘后面的人。
“你要的东西,已经查到了。”
“温将军的确有通敌卖国的迹象存在。”
元宝闻言松了口气。
只要他把这些证据交给陛下,届时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哪怕是利益交换,元宝还是道了一声谢。
“谢谢。”
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来声音。
“我只说了调查,却没说会给你证据。你的要求里也没有写我方需要提供调查所得这一条。”
元宝愣了一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好在很快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把这些给我,无论什么都可以。”
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击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那便把一度改为永久吧。”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若非元宝看过那张纸,经历过那件事,多半也不会理解吧。
里面的人等了一片刻没等来回答,便又问了一句。
“如何?”
元宝同样没有回答,只是转身往一处角落走去,走到其中一位站在角落,宛若泥塑的人面前。
因谁也不知他要做什么,自然谁也没有反应。
“噌!”
元宝动作迅速地抽出那人腰间悬挂的剑,毫不犹豫一横,将剑刃贴近脖颈大动脉处,手腕一用力,锋利的剑刃便割破了娇嫩的皮肤,鲜血立刻涌出,顺着剑身滴落在手中,令手掌逐渐变得黏腻。
可当他打算再让剑刃继续深入时,一只手死死握住了剑身,锋利的剑刃令手掌多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本人却不急不缓,以强硬切不容拒绝的力气将剑从他手里强行抽离。
元宝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的放在那柄剑和正在不停流血的脖颈上。此刻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我就知道是你!”
元宝咬着牙,愤怒低喝。
齐言一脸平静地用另一只完好的手为元宝处理着脖颈处仍在汩汩流血的伤口。
因只有一只手,处理变得困难了许多,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依靠自己做完了一切,并且做的很好。
至少那圈白色绷带,一点也看不出凌乱的痕迹。
帮元宝包扎好了伤,他才眼神示意下属过来为自己处理手上看着十分狰狞可怖的伤口。
“知道了……又如何呢?”
“不还是得求着我将证据给你吗?”
“求人时应该是什么态度,需要长公子教教元宝吗?”
齐言很温柔地伸手擦掉元宝脸上的血迹,轻声一笑,吐出的话语却是那样的冷血无情。
元宝伸手用力打掉那只在他脸上摩挲的手,冷眼望着他。
“我从来也不知道,齐家长公子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
齐言闻言不仅不生气,反而赞同的点点头。
“以前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可如今,我却卑鄙无耻的想要将你抓起来,藏在一个除了我,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你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人。”
齐言抓住元宝的一只手,放在嘴边轻咬了一下他的食指指尖,脸上虽然在笑,眼中却一片阴暗。
“元宝,你逃不掉的!”
元宝想要抽手,齐言却顺势一拉,令元宝失去平衡,跌在他的怀里。
“乖,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我能给你的远比你那未婚夫能给你的多得多。”
元宝拼尽全力想要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却怎么也无法如愿。
“我不合作了,交易取消,放我走,放我走。”
许是动物本能令他察觉到了危机,他连忙叫喊道。
齐言笑了笑,回答道。
“合不合作无所谓,放你走却是不可能的。”
接着微微低头,贴在他耳边低语道。
“同样的错误我又岂能允许自己再犯一次呢。”
甚至第一次想来他都疯狂后悔。
他怎么可以……允许自己把这么有趣的人从手边放离呢。
“你这是绑架!”元宝严词厉声地提醒着。
“我现在已经不是齐家的奴仆了,你没有权利抓我。”
“那你要去告我吗?去京司或者是御前?”齐言漫不经心回应着,完好的那只手将元宝紧紧箍在怀里,不让他有一丝逃离的可能。
“可他们又会为你做主吗?”
“元宝,你既然知道决定谁能当皇帝的人是我,又怎么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呢。”
齐言宠溺一笑,“看来得让你知道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唯一能依靠的人到底是谁。”
齐言伸手,将元宝打横抱在怀里,转身便往里侧走去。
本能感到不妙的元宝拼尽全力挣扎,想要从牢笼中逃离。
结果却适得其反,令牢笼收的越来越紧,到后来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时,他才终于认命地放弃了。
眼中景色不停变换,在这期间他们不知经过了多少地方,那双箍住他的手才总算松开。
元宝顺势往后坐了坐,想要离齐言远一点,可在视线不经意一瞥,发现他正坐在一张大到离谱的床上时,瞳孔猛地一缩,他又忙疯狂往前挪,想要逃离这张本不应该出现的床。
齐言看着正在努力往他怀里缩的元宝,无奈叹了口气。
“元宝,就这么舍不得离开我的怀里吗?”
说罢,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以宠溺的口吻说道。
“真是个小黏人精。”
元宝慌忙摇头否认,“我不是,我没有,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要找爸爸妈妈。”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不停顺着眼眶滑落,哭的眼睛,鼻尖都红了,齐言见了,嘴上虽然说着安慰的话,脑子里却已经在想他哭得更加可怜诱人的模样了。
“元宝乖,我们等下就回家,等回了家就哪里也不去了,乖乖待在长公子身边,一辈子陪着我好吗?”
低沉的嗓音搭配诱人的声音,无论说出什么言语都很难让人拒绝。
可元宝不属于此列,不仅疯狂摇头,嘴里还不停说着拒绝的话。
“我不要,我不要待在你身边,我要回家。”
这样可怕的男人,待在他身边,哪天被他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
元宝又怎么可能答应呢。
“那你是想待在贺麟身边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齐言显得很平静,就像是在问你中午吃了吗一样随意。
元宝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已经被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打击的连自我都不知道在哪里了。
听到贺麟的名字,想起曾经的美好回忆,尤其是想到那句【元宝,等我出征归来,我们就拜堂成亲,好不好?】,他就忍不住想要嘴角上扬,心中泛着阵阵甜蜜。
可是现在他很危险,自己要救他,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救他和贺将军。
元宝伸手抓住齐言的衣服,低声恳求道。
“长公子,我求求你,救救贺将军他们,好吗?”
“我知道长公子温柔善良,心胸宽广,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所以,求求你,救救他们吧,好吗?”
齐言低声笑了笑,将那只抓住他衣服的手从身上扒下来,握在掌心。
“如果我帮你救他们,那元宝呢,能为长公子做什么?”
听到这话,元宝内心一喜,忙说道。
“我可以给长公子当牛做马,洗衣服,打扫卫生,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什么都可以做。”
齐言摇了摇头,“我不缺为我洗衣服,打扫卫生的仆从。其他位置也没有空缺,唯有床上尚缺一人同睡,元宝愿意吗?”
元宝:“……”
“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
齐言脸上的笑更浓郁了几分,伸手将元宝推倒在床上,欺身而上,以绝对上位者的姿态,冷冷俯视躺在床上的元宝。
“原来元宝觉得我是在跟你谈条件吗?”
“无论我帮你救他们,还是不帮你救他们,都改变不了你必须要留在我身边的现实。”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贺麟得知他的未婚妻变为我的人后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所以元宝放心,我会让他活着回到上京的。”
被这样的姿势箍在身下,元宝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明明和其他时候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元宝却本能地感到害怕,求生欲驱使着他想要从中逃离,可凡是能够逃离的通道皆被堵住,令他逃无可逃。
身体因为太过害怕而微微颤抖,脸色也变得愈加苍白。
“你为什么要一直抓着我不放啊!我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奴仆,这世上有那么多比我好一万倍的人,你去找他们啊!”
神经压迫到极限,元宝终于彻底爆发了。
他愤怒大吼着,声音几近嘶哑。
“我凭什么要留在你身边!我最讨厌你了!你滚啊!!”
他用尽全力伸手去推上方的人。
“像你这种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
这之后便是无止尽,宛若泼妇吵架一样的谩骂,他几乎把自己所知的所有难听的词都骂了出来。
骂到缺氧,呼吸间都能感到肺部在阵阵抽痛他才停了下来,无力地躺在床上,像一个能被随意揉捏的小白团子。
“无妨!来日方长!”
面对那一长串泄愤式的言语,齐言只说了这六个字。
他终归是把人先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