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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肤疫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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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冯,你昨夜被猫抓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

小冯值夜转班,全身透露着疲惫与烦躁,刚一朝着宗运门方向举步,同侪们的调笑声便如浓烟般迎面熏了过来。

小冯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自嘲意味,道:“偷人?你看我这龊样?偷命还差不多。”

“那你这命也不赖啊哈哈哈哈……”

“这光天白日的,也不藏藏,生怕哥儿几个看不见……”

“是哪家的小猫啊?”

“是啊!”同侪说着,目光落在小冯的脖颈处,表情耐人寻味:“那小猫挺野啊哈哈哈,你小子真有福气哈哈哈……”

小冯脖子上一大片挠出来的红痕,红色间还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脖颈,还隐隐刺疼,这才明白过来他们调笑自己的来源。他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你懂个屁懂!哪有什么小猫,我这是被虫子咬的,痒得我……”

几个宫女从旁路过,听见那边嬉闹的动静,目光下意识寻着人堆处望去,远远便被小冯那刺目的脖颈给扎中。

前日为尤此带路的那两个宫女也在其中。别的宫女似乎并未发觉有何异样,倒是雨霜神色极其严肃凝重,道:“这不像是被虫叮咬的……”

雨嫣连连点头,“我看着也不太像。”

小冯一脸不屑,“不是虫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你这只小猫挠的?”

此话一出,几个守卫哄堂大笑。

雨嫣作了个呕吐的动作,嫌弃道:“就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我要是虫子,我都下不去口!”

不等小冯将那股怒火释放出来,雨霜抢先道:“痒很久了吧?黑斑是不是也比原先多了?”

小冯一听这话,眼中的怒火暂时压制了下去。他思索片刻后,皱着眉头说道:“的确是……”

雨霜道:“你再不切除,后面只会更严重,你自己不要命没关系,但我们还要……”

小冯不以为意,勾起一抹冷笑,道:“就这点小伤?能要了命?你这是拐了弯说我命贱呢吧?”

雨霜还想说些什么,但被雨嫣拽住了。

雨嫣白了小冯一眼,冷呵一声:“你命多贵啊?”说着,牵着雨霜转头就走,“我们走吧,别管他了。我们好心提醒……真是不识好歹!”

雨霜任由雨嫣拉着,人虽向前走了,但目光还是落在小冯那脖颈处,脑海中不禁想起前日卜的卦。

尤此将月牙晶石系回腰间,表情尤为轻松。道:“妹妹,提前恭喜你,你要有喜事了。”

雨霜不解,疑道:“喜事?”

雨嫣一听,遛了遛眼珠,而后双眼圆睁,声音也拔高:“雨霜你不会是要嫁人了吧?”

雨霜:……

尤此轻轻一笑,问:“嫁人算喜事吗?”

这下雨嫣不仅眼睛瞪得大,嘴巴更是合不上了。她掩住唇,朝着周围环顾一圈,降低声音,“难不成……雨霜,你……你居然瞒着我……”

雨霜瞥了她一眼,随后朝着尤此微微欠身,道:“还请尤姑娘直言。”

“你将会是大功之臣,一夕暴富。”

雨霜道:“大功臣?可我并未做什么……”

“你阻止了肤疫泛滥。”

雨嫣本在滔滔不绝地吐槽那不识好歹的玩意儿,却被雨霜突如其来的一句顿悟后的高亢语调惊得瞠目结舌。

“我明白了!原来尤姑娘说的肤疫就是这个!”

雨嫣顿了片刻,这才问:“什么?”

“这肤疫在我们家乡叫毒疹,传播性极高,如若不及时切除感染区域,到那时恐怕整个王宫都……”

说着,雨霜跪在地上,继续道:“还请娘娘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的家乡正是因为这个而绝亡的。起初大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蚁虫叮咬,并未在意,直到毒疹散布……”

说到这里,雨霜的声音越发哽咽。

“雨霜,你先起来吧。”说着,王妃给蓝蝴投去一个眼神,蓝蝴了然,立即将雨霜扶起来领到座椅前,示意她坐。

雨霜没坐,只是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您……”

不等雨霜说完,蓝蝴忍不住问:“你说你们全村无一幸免,那你怎么……”

雨霜掀起衣袖,露出整条手臂,手臂上的肌肤泾渭分明,像用是两个不同的人的手臂拼接而成的。下半部分白皙平滑,而上半部分则褐色瘢痕,凹凸不平整。

王妃忍不住皱了皱眉,心疼地问:“很疼吧?”

雨霜将袖管放下来,肌肤随之掩埋于下,双膝微弯,回道:“谢娘娘关心,很多年了早就不疼了。那小冯脖子上感染面积之广,想来也是染上了许久,与他接触之人肯定不少,趁现在还来得及,还请娘娘……”

王妃心中已然明了,挥了挥手,示意雨霜不必多言,目光移向蓝蝴,命令道:“蓝蝴,去将此事禀告于王上。”随即又唤了声:“魏各。”

名叫魏各的护卫很快便进入殿内,此人便是之前保护尤此的那队护卫头子。他身形高挑,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力量,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他微微倾身,拱手作揖,恭敬开口:“娘娘。”

“命人先将那小冯暂时隔离起来不让其毒继续传播,所有人褪去衣物全身检查,凡是身上伴有瘙痒、黑斑的全都带到掌疗院进行切除……”

“什么?!!全身检查?”

尤此听禾丰言及此事,吓得惊坐而起。

完了个巴子!

真要脱衣服检查,那他壮实的男儿身可就藏不住了。

其实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才怪!

谁不知道王上是个断袖啊!他长得这么好看,身材又这么好,王上一见,不用早晚,定会分分钟爱上。

那到时候不是得侍寝?不是要被睡了!

想到这里,他只觉后面隐隐作痛,之前便秘了那么久,那朵花花还没好利索呢!

禾丰瞧见尤此满面愁容地捂着屁股,他忍不住问:“公子,你……”指了指他的手,补充道:“疼啊?”

禾丰连忙拿开手,摇摇头,摇了一半,又理所当然地说:“屁股又不是钛钢做的,谁坐一天不疼?”

“那要不要……”

“不用不用,我站站。”

瞧着尤此踱来踱去,禾丰道:“公子你别担心,应该不会检查到我们吧?我们这两日又没有跟宫里其他人亲近接触过……”

禾丰一个人在那念念叨叨,尤此则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真到了那个时候,该怎么委婉拒绝王上呢?

说自己肛瘘?或是直肠脱垂?

这样的话王上应该没兴致了吧……

咦,不对啊!

谁说王上就一定是上面的?王上虽然身居高位,但不代表王上“身居高位”啊。

如果王上愿意屈尊让他……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而且,能让一个万人之上的尊体伏于他一人之下,那感受……

系统:“咳咳咳……”

尤此刚要沉浸在自我营造的优越幻境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中断,他没好气道:“你嗓子病了?”

系统:“你还真是敢想。”

想想怎么了?又不犯法。

禾丰茫然地“啊”一声,立即清了清嗓,“没有吧,我嗓音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说你,我是说……”尤此取杯斟茶,“哦,我是说你说了那么多,口渴了,喝点茶润润嗓子。”说罢,便将那茶杯递给禾丰。

禾丰肉眼可见的感动,双手接过茶杯,道:“谢谢公子。”

“哎对了,你不是说你娘在宫里吗?你知道她在哪个宫吗?要不要去找她?”

禾丰搁下茶杯,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离宫的时候还小……”

尤此伸了伸懒腰,拍了拍禾丰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急,慢慢来,只要还在宫中就有机会。”

尤此向门外走去,隐约嗅到迎面而来的风中夹杂着一股烤肉的味道。

他以为自己是太久没吃烧烤,这是身体向他传达信号的一种方式。然而在听到尽善尽美在院中议论的内容后,身体又突然变了卦,胃部顿感不适,一阵强烈的呕吐感陡然袭来。

“哎呀,你是没看到,就像割猪肉一样,把那感染的肌肤一整块割下来,丢火盆里……”

“这得多疼啊!听说那小冯脖子上感染面积极广,割掉不知还能不能……”

“还好我们没被感染……”

禾丰跟在尤此身旁,自然也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听了去。他不由地想起什么,说:“公子,之前你让我去提醒马司药多制备药膏,是不是早就算到今日……”

说巧不巧,此时上书房中也正议及此事。

关礼浚稳稳坐于太师椅上,朝着马司药道:“感染之人众多,你们司药局这两日辛苦些,多制备些修复膏,以防供应不及。”

马司药道:“王上宽心,臣早已做好储备。”

张督察惯会抓字眼,“早?这么说来,马司药似乎猜到会发生此事?该不会……”

“张督察,宫中只有一个但天鉴,并非人人都有未雨绸缪的本事……”说着,目光投向但旦。

但旦立于关礼浚身旁,迎上马司药的目光,浅浅地点点头,已示礼貌。

马司药解释道:“前日织澜殿中下人来我院抓药,多次暗示制备止痛药修复膏等此类药材,说此后有大用……”

张督察轻笑一声:“你就信了?你就不怕白白准备?”

“有备无患嘛,况且这类药膏乃每户常备药,并非闲置之物,怎么能说是白白准备呢?总比关键之时拿不出来的好。”

关礼浚问:“可知他是谁?”

马司药道:“只听他说他家小姐姓尤。臣猜测正是那……”

张督察:“王上,臣看此人心中存异。”

马司药道:“张督察你这是何意?人好心提醒……”

张督察并未理会马司药,而是观察座上关礼浚的眼色,从中捕捉到似有详细道来的意思后,这才道:“既然他知晓肤疫一事,为何当时不直言告之?若早些说出来,疫病也不至于愈发严重,致使更多人感染。如若不是那宫女向王妃禀告,恐怕整个王宫都将遭受其害……”

张督察瞧着关礼浚若有所思,似乎对他的推理略有同感,他扩展嘴角,继续道:“王上,臣以为肤疫一事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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