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有些微愣,钟行简主动承认错误,
破天荒。
其实,他的嗓音极好听,低沉时如空谷回响,旷达而浑厚,如此放轻语气,又似泉水清润,沏人心田。
钟行简不知道,上一世,江若汐极爱听他说话,每次都会睁着湿润润的大眼睛望着他,等他看过来时,又羞答答地垂下眸,
现在想想,不过是自己给自己造了个梦。
活在对他美好的憧憬和幻想里。
直到临了之时,才发觉他从未在意过任何人,除了他为之坚守的道德礼法。
那些年少的倾慕,全当做了场梦,也不无不好,
让她看清和懂得了许多。
钟行简终是解释,“事涉中书令,非你我能力可阻挡,但祖母也不会放任不管。”但也点到为止。
连认错都工谨有礼,这如何讨得女子欢心,也不怪江若汐对他如此冷淡不理。
旁边的二人一齐摇头低叹。
“我不怪世子。”江若汐先停了筷子,客客气气回道。
先前也没多作指望,不过是当时乱了阵脚,防个万一。
一时间,没人说话,
气氛就顿在那里。
欧阳拓拿起帕子,擦去昌乐嘴边的酱渍,昌乐抬眸报以亲昵柔和的笑,那笑自肺腑间流淌而出,
欧阳拓又为昌乐夹了些菜,昌乐自然地夹起塞进嘴里。
没什么表达谢意的话,举手投足、眉宇之间却全是爱意。
浓得化不开。
全部落在钟行简眼中。
原来,女子皆是如此。祖母如此,昌乐也如此,她们要的是体感可知、闻之感动的情谊。
可钟行简已经用好饭,无法再拾起筷子。
心尖似密密麻麻的虫蚁爬过,摇摇欲坠的规矩还是没有轰然崩塌,
最终,静坐没动。
只是心里的一翻波涛翻涌,除了搭在膝上的双拳握起,面上半分看不出来。
用过午饭,钟行简率先起身,临行前问妻子,“你想在昌乐公主府上再叨扰半日,还是与我回府?”
江若汐睁着杏眼看过来,双眸似是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雾,
前世今生,钟行简倒是头一次主动问她的意愿。
“我明日再回。”
江若汐仍坐在圈椅里,神色因连续两日的紧张与劳累多了份倦意,眼睫如纤云般轻轻一扇。
钟行简深深地看了眼妻子,语速轻急道,
“好,我明日下朝后来接你。”
似是怕妻子又拒绝,抢先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辞别。
只是第二日一大早,江若汐用过早饭,兀自回了娘家。
她记挂着家里,自是要回府看看。
钟行简刚下朝,就听暗卫将妻子的行踪禀报给他,钟行简一刻没停,朝江府奔去,
因为他上朝前遇见卢相生,他曾明言,今日下朝后也要拜会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