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出来的时候,虞唤几乎笑了一路,他觉得快要把忧郁小猫带成了中二小猫了。
几人饭后沿着小路走了两步,虞唤忽然抬手指向了山脚江边的方向,“朋友们快看呐!”
话音未落,便见一阵又一阵绚烂璀璨的烟火瞬间在他们脑袋上方炸开——
温映慈微微抬头,漂亮的瞳眸里顺势映出了漫天烟花。
“新年快乐~”
恰好这时,一群结伴同行的年轻人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还顺便塞了一大把烟火棒过去,同时还无比热情地招呼道:“走啊,一起去江边放烟花啊!”
虞唤伸手接过,跟个最佳氛围组似的搭在温映慈肩膀上附和着,“走啊,一起去放烟花呀!”
——你怎么什么热闹都想要凑一凑啊?
温映慈有些无奈地回头,目光视线正巧落在了微微垂眸忍笑的戚献身上,戚献整个人身上都带着股不属于同龄人的高智感,所以经常也容易让人忽略掉在他那张清冷干净的面容下蕴藏着的少年锐气。
“怎么了?”戚献抬眼见他呆呆望过来的视线,于是略为纳罕地挑了挑眉。
“没事!”温映慈闻言嗖地一下收回了视线,戚献抿了抿唇忍笑,两三步地跟了上去,与他们并肩一起往江边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他忽然开口低声喊了句,“温映慈。”
“嗯?”温映慈定下脚步偏头看他。
戚献目视着前方,眼眸里带着细碎的笑意,“新年快乐。”
一旁的虞唤闻言也跟着凑热闹般的大声道:“新年快乐~”
温映慈:“……”
·
短暂的寒假转眼即逝,很快又到了新一年的开学季。
只不过高一下学期刚刚开始,虞唤就办理了退学手续,因为五月初他就得进行基因试验的第三期治疗方案,所以在此之前他需要提早去美洲那边儿配合医学研究团队进行一个全面的身体调养。
眼看冬去春来,温映慈身边热热闹闹了那么久之后,随着虞唤的缺席离开,他又再次恢复到了以往独自一人吃饭上课的生活状态。
井棠一中的学习强度太大,傅雪时下半学期只上了半个月就转学去了柏雅附中,林潋舟因为确定保送京大而提前离校,而远在美洲的虞唤得知温映慈时常一个人窝在宿舍自习就有点儿放心不下。
他这一发愁就会时不时折腾使唤戚献过去替他跑腿看望开导自己的好朋友。
因此也就有了温映慈与戚献一对一线下周末自习室的辅导课程。
最后俩人日常学习完,还得应事儿精虞唤的要求,让他怨种表哥每个假日都得抽时间带温映慈出去散心吃饭,结束后必须打卡上传到小组群进行报备。
温映慈被虞唤这一系列的骚操作弄得尴尬不已,想拒绝却又屡屡被驳回禁言了诉求,而戚献倒是无所谓,毕竟他每天都在科研室里忙得昏天暗地,偶尔出来透透气、帮人补个课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日复一日,转眼匆匆又到了两年后的高考毕业季。
不过今年十分不赶巧的是京港持续暴雨,高考几天,它就连续下了几天。瓢泼的大雨兜头落下,温映慈考完最后一门整个人都快麻了。
六月份的天气,狂风暴雨不歇,有些地方甚至还砸起了冰雹。
也是变幻莫测的一个极端天气。
温映慈撑伞走出校门口的时候,霎时有种如释重负地轻盈感——终于彻底解脱了。
随着高考的结束,他忽然有种真正掌握了自己未来人生的实质感。
上辈子虞唤死于高考前,随着他的意外病故,不仅困住了他自己、同时也困住了他们所有人。
但这辈子却不同,虞唤还好好的生活在他看不到地方,每天也都在与他跨越时差的分享着各自的日常生活。
虽然现在很少见面,但能随时都知道对方的近况也就够了。
温映慈低眸转了转伞柄,就在他重新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家的时候,自己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捧热烈绚烂的向日葵花束。
温映慈惊讶抬眸,便看见同样撑着伞站在他面前的戚献,戚献垂眼看向他,四周都是雨落伞面的击打声,而他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可闻。
——“毕业快乐。”
温映慈伸手接过,冲着他大大方方的笑了起来,“谢谢。”
戚献转身与他一同往校门口的人群外走去,“要去吃饭么,我提前在私厨馆订了个包间。”
“戚献。”温映慈忽然开口喊了他一声。
“嗯?”戚献微微抬高伞面,略带疑惑地看了过去,“怎么?”
温映慈弯起眉眼笑得格外轻松又自在,“谢谢你!”
“谢我?”戚献挑了挑眉,又不忍拂了他难得一见的好心情,于是便开玩笑的问他,“难道今天超常发挥考得很好?”
“……”温映慈顿了一顿,不打算与他计较,“谢谢你代替虞唤陪了我这么久。”
戚献便笑了起来,他转过头收回视线看向了前方,片刻后又开口说道:“除却虞唤这层关系,我们本身也算是朋友不是吗?”
温映慈抬头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才低眸轻声道:“我以为你只是说得客套话。”
“……”戚献轻轻嘶了一声,几乎快被他气笑了,“温映慈。”他垂眸盯着温映慈略显慌乱地目光,轻轻笑了一下,“我也是有私心的。”
温映慈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地抬眸看向他,唯恐自己自作多情,有些念头甚至都不敢往深处想。
而戚献则干脆扣住了他手腕,将他直接带离了时不时朝这边儿看热闹似的人群,无奈之余又有些好笑的说了句,“——胆小鬼。”
温映慈:“……”
·
因为这句“胆小鬼”,温映慈整整躲了戚献两个月,甚至暑假还没结束就立马订了南芜的机票。
在三人小组群里美名其曰——提前熟悉新校区环境。
温映慈的高考第一志愿就报考了南芜的本地大学,学得艺术鉴赏,属于什么都学点,但又什么都算不上精通。
不过温家底蕴产业深厚,属实也用不上温映慈要多么的刻苦钻研学术知识。
温敛虽然不怎么管他,但公司集团的股份分红却是一点儿也没少他。
知道他报考了南芜这边儿的大学,也是第一时间派人替他打点好了一切,温映慈甚至都不需要拎包直接就可以入住。
虞唤与他通着视频电话,忍不住笑着调侃他,“胆小鬼~”
温映慈忍了忍,到底没忍心挂了他通话,只是抬手揪了一把沙发上的玩偶抱枕,“——别光笑话我啊,你呢?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我啊,还不错~”虞唤摇头晃脑地躺在他的私人公寓里,与他叭叭道,“你知道我前些天看见谁了吗?”
温映慈透过视频镜头去仔细观察着虞唤的面色,发现这家伙还真是被悉心照养的不错,于是彻底放了心,“碰见谁了啊?”
“鹭尘白。”
刚刚放下去的心瞬间又被提了起来,温映慈捏紧手机,整个人都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不是,你怎么又遇到他了啊?他有没有发疯过去找你麻烦啊?”
虞唤见他急得直担心,于是赶忙顺毛安慰道:“没事儿不要紧,就打了个照面,他应该没认出我。”
温映慈还是有些不放心,“真的吗?”他盯着虞唤这张愈发肆意张扬的面孔,忍不住叹息,“出门在外少招惹点人吧。”
虞唤挑了挑眉,闻言略显无奈,“我招谁惹谁啦?”
温映慈挨个扒给他听,“鹭尘白、傅雪时……哦对了,我听说你最近似乎还与国际大明星蒲泱走得很近?”
只不过话题楼广场上都是铺天盖地的双方粉丝的撕扯互骂声。
是的,虞唤现在可出息了。
之前为了不让身边的家人亲友担心,他几乎每隔一周就会更新一段日常碎片,随着他日常分享多了,渐渐在国内外的社交平台上都积累了体量不小的粉丝群体。
随着粉丝观众多了,他有时候还会偶尔开播接几场自家品牌的宣传活动。
因此也就有了蒲泱的国内粉丝看不惯他骄矜奢靡的富贵少爷作风,而他在国际社交平台上积累起来的粉丝观众则纷纷看不上蒲泱这查无实绩的水货影帝。
“天地良心~”一提起这些个名字,虞唤就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鹭尘白我也就前俩天见过一次,还是隔着车窗远远地扫了一眼,傅雪时就不提了,早八百年没见过了,还有那个蒲泱我简直提到就来气——”
温映慈被他叭叭地一愣又一愣,“蒲泱怎么你了?我在网上看到了你们的好多骂战贴。”
“嗐,还不是因为沈清斋啊,蒲泱前两年签在了他在美洲这边儿投资试水的影视制作公司,为了帮他开拓人脉资源,沈清斋没少亲自带他出席一些重要的宴会活动。”
一说起这个,虞唤就眉眼恹恹,“国外的观众无人在意,但是国内的粉丝则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几个站姐大粉纷纷带头嗑起了他和沈清斋的邪门CP。”
温映慈小心翼翼地问道:“所以你不开心了?”
虞唤皱了皱眉,表示十分的心烦,“其实他们爱怎么嗑就怎么嗑呗,但偏偏非要把我挖出来作比较!”
“烦人,真烦人。”
虞唤越说越觉得委屈,他觉得这些年自己与沈清斋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奇怪了,随着近两年他的身体逐渐稳定变好,而沈清斋却有意识的与他拉开保持了拒绝。
虞唤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不过出国治个病,眼看着这病渐渐就快好了,但是从小到大一直管他管得死死的那个人,却忽然撒开手表示不再继续管了。
“阿慈,”他有些委屈巴巴地伸手戳了戳手机屏幕,“我不想呆着这里了,我有点儿想回家了。”
温映慈实在看不得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于是连忙表态道:“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啊。”他抬眸表情认真地盯着屏幕里的虞唤,安慰道,“反正我和戚献都在这里不是吗?”
虞唤眨了眨眼眸,勉强冲着他笑了下,“那你可真好~”顿了顿又带着试探道,“那我订了后天的航班机票,你会来接我吗?”
“……”温映慈虽然觉得哪里似乎有什么不对,但面对虞唤这张可怜委屈的表情,强硬拒绝的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那当然了,你一会儿就把航班时间发给我!”
“谢了朋友。”虞唤当即弯起眉眼笑起来。
两人挂断视频通话,另一个当事人微微挑眉,朝着虞唤看过来,“天地良心,是谁一天天跟沈总闹矛盾,结果临到关头把我推到媒体镜头前替你俩挡话题?”
“这不是你要得热度么?”虞唤整个人赖唧唧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魔方拼图,拼得还是蒲泱和沈清斋这对邪门「栽秧」组合的CP粉自制出的周边产物。
蒲泱目光落在那面被拼成歪七扭八的自己脸上,嘴角微微抽了抽,他随手拆开一包海盐胡椒薯片咔呲咔呲地吃了起来,“你们要拿我出来当挡箭牌,我没话说,毕竟资源报酬给得也足够——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真打算后天回国去了?”
虞唤将拼好一面的「沈清斋」轻轻抛向半空,又顺势抬手接住,“我身体调养恢复的差不多了。”他微微敛眉,整个人的表情意味不明,“再说沈清斋说得对,我确实也该好好重新定义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