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烟花在温映慈脑袋上炸开的时候,他惊愕回头,却被人用力地推了一把,整个人骤然失重地摔进一面利用巧思精心改造过的地下室生态天井鱼池里。
鹭凛喜好养殖一些大型凶恶的观赏鱼群,南絮就是因为常常被他逼着去换水喂鱼而落得满身伤痕。
此时,温映慈同样被人做局推进了刚抽底换了新水的鱼池里,整个人在跌落水面的瞬间就见了血,沉溺的水下窒息感让他有种几近濒死的错觉。
“哇哦~”鹭尘白抬手轻轻扣了一记响指,随即有人立马打开闸门放出了几尾中型观赏鱼。
领地意识极强的鱼群嗅到了一丝血腥味,立马纷纷朝着外来侵入者聚涌了过去。
“鹭尘白!”
刚刚走下旋转阶梯的虞唤见状,吓得心脏几近骤停,“你这是疯了吗?!”
鹭尘白闻声回头,整个人就被气势汹汹扑过来的虞唤一把按倒在地上好一顿打,“——快点捞他上来!立刻!马上!”
盛怒之下的虞小少爷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染得薄红,鹭尘白抬眸看去,忽然神经质般地笑出了声,“第二次了小少爷……”
“什么?”虞唤满脸厌恶地用力揪住他的领口,恨不得掐死他,“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放、他、出、来!”
“如果我偏不呢?”鹭尘白整个人因为吃痛而低低地呛咳着,“雷龙看着凶,又咬不死人,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虞唤一听顿时火气上升,抬手用力地将他扯近自己的面前,几乎咬牙切齿道:“那要不要我把你也丢进去试试?”
“好啊,”鹭尘白抬眼盯着盛怒之下的虞小少爷只觉得有意思极了,“反正我又不会潜水,你大可以把我丢进去试试。”
“疯子!”虞唤用力地推了他一把,然后毫不客气地抬脚就踹,“你到底放不放人!?”
鹭尘白却抬手遮脸发出闷闷地笑,等他笑够了,这才慢慢坐直了身子,“这么关心他啊……”
他微抬着下巴露出挑衅又充满恶意地笑,“那你跳下去自己救他啊。”
“鹭尘白!你彻底疯了么?!”
不待虞唤有所动作,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傅雪时立马冲过来死命拦住了他,与之出现的还有刚刚得知消息匆忙赶过来的南絮女士以及生日宴会上的其他宾客。
一时间,偌大的地下室顿时乱成了一团。
二十分钟后。
重度昏迷的温映慈被紧急送往了私立医院,而鹭尘白则被庄园男主人鹭凛当场狠狠暴揍了一顿然后直接关进了封闭室。
傅雪时看着被打得头破血流却始终一声不吭的鹭尘白,当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悄悄躲在虞唤身后不敢出声。
而虞唤则微微蹙眉,目光落在鹭尘白那张满是苍白隐忍的面容上,最终还是别开了视线,转身走出这个令人十分压抑窒息的地下室。
……
“——虞唤!”
尾随他一块儿出来的傅雪时想了想,到底还是没忍住跟了上去,“你这是要回家还是去医院看温映慈?”
“去医院。”虞唤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他,“别跟着我。”
“干嘛呀,又不是我推得温映慈!”傅雪时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满,于是伸手扯住了虞唤的衣角,“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让我家的司机送你过去好不好?”
虞唤一把抽出自己胳膊,“我自己不会去?”
傅雪时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可你今天不是打车过来的么?别怪我没提醒你哦,这里可不好打返程的车。”
虞唤深吸了口气,准备掏出手机拨号的时候,却见一辆私家车缓缓地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商家太子爷那张生人勿近的冰川脸。
“上车。”
商泊言简意赅。
虞唤想了想到底还是收起手机打开了车门,傅雪时见状也赶忙贴着他挤了进去。
商泊微微蹙眉,傅雪时当即有些不服气地瞪过去。
虞唤懒得管这俩人,只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鹭尘白的父亲……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哪样?”傅雪时整个人没心没肺惯了,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哦,你说他是不是经常这样家暴鹭尘白啊?”
虞唤偏过头看向他。
傅雪时耸了耸肩,一脸的无奈,“是的,鹭家的硬核教育一直都是这样——棒棍下出逆子。”
虞唤似乎有些无言,“你和鹭家什么关系?”
“怎么啦?”傅雪时眨了眨眼睫,闻言贴他贴得更紧了,“干嘛忽然问我的事啊,你是不是终于开始对我感兴趣了呢?”
“啧。”虞唤简直想要剖开他的头颅,看看他的大脑究竟是什么构造,“好好说话,别贴着我!”
“小气吧啦~”傅雪时撇了撇嘴,只好重新坐了回去。
就这么安静了一路,车辆堵堵停停、平稳缓速驶入私立医院的时候。
已经将近一个半小时后了。
虞唤匆匆下车跑到急诊中心的护士站,咨询之下得知温映慈已经脱离凶险转入了普通病房进行留院查看。
住院部。
单人间的病房门口。
向来打扮得优雅精致的南絮女士此刻却披散着头发,整个人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虞唤稍稍停住脚步,一时间竟有些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了。
最后还是南絮抬头发现了他,于是抹抹眼泪站起身,略显不自然地笑了笑,“抱歉啊,虞小少爷,让你看笑话了。”
虞唤摇头,“叫我虞唤就好。”
“虞唤。”南絮目光柔柔地看着他,“你是过来看阿慈的吧?快进去吧,他一会儿就该醒了。”
说罢,准备默默走开的时候。
虞唤到底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住了她,“南絮阿姨。”
南絮回头。
虞唤张了张唇瓣,有些犹豫道:“在您心里,究竟是亲儿子重要还是继子更重要?”
“……”
南絮似乎有些被面前少年的话给噎住,顿了顿,摇头苦笑,“如果我说都重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虚伪?”
虞唤蹙眉没说话。
南絮轻叹了口气道:“阿慈是我所有苦处的源头,可鹭尘白却是我需要用一生赎罪偿还的因果。”
虞唤有些没听明白。
南絮则笑了笑,“不过这么多年了,所有事情总该也有个结果了。”
虞唤还是没听懂。
不过一星期后,温映慈顺利出院,同时也被温敛正式认领回了温家,而鹭尘白则被连夜送出了国。
一个月后。
南絮与鹭凛彻底对外宣布离婚。
从傅雪时那儿得到确切消息的虞唤,当即感慨万千,不过最后却也只是拍着温映慈的肩膀说了句,“苦尽甘来啊兄弟。”
苦尽有没有甘来不知道,因为比“甘”率先到来的却是年终期末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