蚱,不要脸!自己去田里捉活的去。
他好欠,还说:你得陪我玩,不,领我玩,外公说的。真的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他怎么敢这么神气?他还说:祖祖给的西红柿也要分我一个,因为家里刚好有四口人。还说:婆婆炕的洋芋起锅巴,我自己在家弄的没这么香,想学。说就算了,他还很勤快,他越勤快,外公对我就越不满意,就差看见我直“啧啧”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欢迎他来了。不过呢,他是寄人篱下的小长工,我不一样,我是雇主家的“玫宝小姐”(他说的),我跟他身份有别,不能一起计较。
吃完中饭在院子里的阴凉地躺了一会儿,犯困,陈慰在旁边逗猫,一口一个“瘸子”地喊(还专门用江州话),猫不挠他,我都听不下去了。踢了他一脚,叫他不要瘸子瘸子的喊,别人喊你陈瘸子,你心里会好受吗?陈慰说:瘸子~(左手比耶,猫咪都歪脑袋看他,喵喵蹭他的裤腿),猫咪不是叫瘸子吗?为什么不能喊?谁跟你说的它叫瘸子?婆婆啊,婆婆说它叫瘸子,瘸子的瘸。我心说阿婆这么会揭猫短呢,又听见陈慰说:普通话——茄子,就田里长的那个茄子。因为婆婆说它喜欢吃烧茄(瘸)子,黑的像茄(瘸)子。哦——误会一场,江州话“茄”发“瘸”的音,所以猫猫叫茄子。行吧,误会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西瓜冰好了,我们去拿行李,跟旅馆的小高姐说我要跟小长工发展地下情,吓的她……哈哈~日子依旧美妙而相契,但似乎更有趣,更容易高兴了一些。哎!陈从心,陈慰,小刺猬,谢谢你来。
听阿婆散经,说苏家祠堂的那个小幺姨,苏满,要结婚了,嫁的是醒狮班的领导,以前他们说舞醒狮没出息,就舞舞白事,结果他们领导班子,把醒狮舞上了省春晚的舞台,扬眉吐气嘞。外公也说,前些年那小伙子舞狮子摔断了腿,还是我用三轮车拉他去的医院,没想到,今年又给他烤喜酒了,缘分呐。我只模糊记得,那个小幺姨在哭,是先在吃饭,然后突然就哭了,旁边还守着穿醒狮服的大哥哥。不知道为什么用“守”,但当时给我那样的感觉,她哭得好伤心,我以为是席难吃,扭头就跑了。没吃那顿丧席。
陈慰又换屏保了,我刚刚晃到一眼,是我给他铺床时的照片,他又偷拍我,不过幸好我不丑。不丑的吧?我有点不确定。看雪看星星看月亮,我们还没有看过雪,他说:我们冬天去仙女山看雪吧。
黑暗中我想到落于海面的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无声无息地,不为任何人知晓地降落的雨。雨安安静静地叩击海面,鱼们甚至都浑然不觉。我一直在想这样的大海,直到有人走来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背上。
好呀。我愿意。我们去看雪,去过冬天。
7月9日 开阳 周四
陈慰跟着外公烤酒,打杂活。砌完墙跟水沟的石子和水泥还剩了好多,阿婆说她想要个小洗衣台,可以坐在凳子上洗的那种,外公嘟囔说外婆过偿多,可上午就领着陈慰开工了。我在旁边打沙,胡弄,外公喊我走远点儿,回屋头待着去。还剩了些水泥和的石子,我也想要个猫钵钵,给茄子接水喝。不等外公骂我过偿多,阿慰就说:我来,刚刚我已经学会了,就是在地上挖出形状,铺胶子,倒和好的石子。嗯!就是这样的,我也学会了,所以我们一起给茄子做了个接水的钵钵,等它干了就好了。
天好热,好困,绿豆稀饭冰冰凉凉,睡个午觉吧。
他一直坐在楼梯口等我,等我醒,醒了带他去街上买风扇。江州的夏天还是太热,热得他睡不着,被汗醒,像在蒸笼里蒸,整个人燥燥的。在看电视的屋里跟外公一起看了会电视,吹了一阵风扇,期间外公还接了盆凉水来拧湿帕子,外公说:下午阴了,叫玫宝带你去镇上买台风扇吧,我出钱。“我当然说不用,我有钱,还有工钱,可以自己买。”他说这些的时候,我还靠在门框上发困,那会儿已经下午四点多钟了,我午睡醒来,一开门,就看到了他,和一盆水,和一块浸在盆里的帕子。“玫宝醒醒,我们去买风扇吧,热死我了。”他说。像做梦一样,他拧了湿帕子给我擦脸,我一下就被冰醒了,“玫宝~”他笑,“你真可爱,亲亲可以么?我们悄悄……”眼见得我们都是清醒且欣喜的,这就是我希望得到的回应。他等了我夏天的一个中午,只是为了不打扰我,为了醒了带他去买风扇,带他上街,去买两块雪糕,和几包零食。
“我问过婆婆了,婆婆说她不吃雪糕,外公我不敢问,怕他说我过场多。所以我们偷偷吃,吃完了再回去。”
好呢,吃完了再回去,像两个怕大人的小孩。
陈慰小朋友,我听到你的风扇在呜哩呜哩转了,晚安,祝你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