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塔尼亚敲开霍西尔房门时,霍西尔穿了一件棉绒暗灰睡衣,半晌着胸膛,若有似无的性感。他的眼角含着笑意,还未等她开口,顺势一带便把她圈入怀中,热切的吻随之覆上,惊得她奋力推开他的胸膛,后退一步。
“霍西尔伯爵大人,我——有话对你说。”她惊吓地喘气,摇着头。
霍西尔揽过她的腰,轻轻一用力,将她整个抱起,往床铺走去。
“噢,我的妖精,有什么话在床上说也不迟。”
“不,不。”塔尼亚挣扎着推开他,“抱歉,伯爵大人,我欺骗了您,我必须得向您澄清这件事。我,我不能——和您做那种事。”
“做什么事?”怀里的人若即若离欲拒还迎的模样,令霍西尔愈加亢奋难耐。昨夜那美妙的声音时时刻刻萦绕在他耳际,若是再得不到她,恐怕他将日夜寝食难安。
“我不能和你上.床!”眼见着他欺身压下,塔尼亚慌乱中口不择言了。
果然,浑身高热的男人像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怔住了。
“见鬼!你说什么?”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不、能、和、你、上、床。”塔尼亚一字一句重复,“这只是一个计谋,伯爵大人,您昨夜所听到的全是假象。”
“假象?”霍西尔被弄糊涂了。
从床上起身,退后几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塔尼亚解释道:“我没有和中校大人做那种不堪的事。这不过是一个计谋,一个要刺激瓦伦丁公爵大人的计谋。”
“喔?”霍西尔挑高眉头,显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态,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塔尼亚叹息一声,将自己受人所托替人谋事的经过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肖克利夫人的姓名。
“有趣。”霍西尔摸着下巴思索着,半晌,他敛起眉头,“如果你没有和中校大人,没有和马厩小鬼,莫非……你还是——处.女?”
塔尼亚微微红了脸。霍西尔了然,眉头也皱得更深了。如果是处.女,那还真是难办,不能碰她,不然很可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伯爵大人,我请求您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塔尼亚双腿一软,跪倒下去,没有预料中冰冷的地面,却被温热的双臂圈了住。
“伯爵大人,我知道您和瓦伦丁公爵是极为要好的朋友。但是,我与那位夫人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为了瓦伦丁公爵的一夜眷顾,而对公爵来说,这并没有任何损失,求您成全夫人的心意。”
霍西尔被她执着的心意弄得有些好笑:“那位夫人的心意对你来说,真有这么重要吗?”
“是的。求您成全。”
“说起来,我也老早看不惯瓦伦丁了。早该给他一个教训。”霍西尔回想着瓦伦丁这几日来阴晴不定、抑郁而不可言的脸色,心中偷笑了一阵。他只当瓦伦丁遇上了中校大人这个对手,没料到,一切皆是有阴谋的,皆因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纯洁的女仆而起。他倒很想看看,瓦伦丁如果知道了,最后的结局会是怎样。
“那么,您是答应了?”塔尼亚柔声问。
“不止如此。”霍西尔扬起半边嘴角,笑得有些邪恶,“我还要帮你加一副催化剂。”
夜半,霍西尔的房里若有似无地传出声音,朦胧而柔情,时断时续,若有似无。久久萦绕在瓦伦丁的耳际,像是要深入他的骨髓里。
翌日,他顶着一双黑眼圈下楼时,正望见两个亲昵的人在大厅的角落里搂搂抱抱,那两人除了霍西尔和他的女仆塔尼亚,还有谁?
哼,说什么“我的心意永远不会变,我会一直等着你”,结果竟是迫不及待投入了霍西尔的怀抱,真是讽刺。瓦伦丁决定忽视这两个到处甜蜜恩爱的人,思绪却不受控制地时时刻刻被他们牵引缠绕,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画面一幅幅闪过,将他的神经来回折磨。
他们去花园了,他们去散步了,他们居然在篱笆下接吻了!见鬼!当他临窗看到这一幅景象时,咬牙切齿地攒紧双拳。
“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一拳打在冰冷的墙壁上。
一抹匆忙的身影闯入他的视线,是伯妮丝。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成功将两人从忘我中抽离,抬手一个巴掌便打在了塔尼亚脸上。
“贱女人!居然敢勾引我哥哥!”叉腰睨着她,伯妮丝颐指气使地叫嚣着,“从马厩小鬼到中校,现在居然打起了霍西尔家族的主意,你这个低贱的女人,连给我哥哥提鞋都不配!”
“伯妮丝!”她的哥哥抓住她扬在半空中的手,怒意攀升,“不要胡说,不许你这么说她!”
“你说什么!”伯妮丝以愈加尖锐的声调回应他,“你居然为了一个下贱的女仆骂我?”她盯着一旁被打得脸庞红肿的塔尼亚,刺耳地大笑:“那你是不是也要替她打回来?”
哼。居然为了一个女仆不惜和自己的妹妹翻脸。瓦伦丁临窗望着这一幕,讥讽地笑了。他走回书桌,想要把精力集中在仆人新送来的庄园账单上,却是徒劳无功。
几个钟头后,仆人来敲门说:几位伦敦的客人到了。瓦伦丁这才从沉溺的思绪中抽身,走下楼的时刻脸上扬着笑意,与伦敦风月场上翩然优雅的绅士无异,仿佛刚才的思绪从不曾困扰过他。
霍西尔、伯妮丝和中校大人已然等在了门口,瓦伦丁加入他们。贵客们从装饰奢华的马车里钻出,客套地打着招呼。来人是邦克先生、邦克太太和兰瑞小姐。邦克先生是王室的红人,西装笔挺,穿得中规中矩。邦克太太挑选了一件深色的长裙,却恰当好处地勾勒出她身体的曲线。兰瑞小姐是邦克太太的表妹,一身美艳的礼服,露出半个香肩,缀着蕾丝的折扇在胸前轻轻扇着。
下马车的半刻,兰瑞和伯妮丝的眼光便在空中交战了几回。她们自然都知道对方早到一步的用意,伯妮丝昂起脑袋,洋洋得意地笑。
古堡里总算多了几分生气。三位贵客被安排住在两间房里。午餐过后,瓦伦丁提出带他的客人们参观庄园,由于庄园太大,男士们需要骑马,三位女士则同乘一辆马车。
男士们换上骑马服,瓦伦丁跳上马背的时刻,瞥见塔尼亚在为霍西尔整理服饰,一抹轻蔑的笑意划过,别开头望向远处的苍穹。一行人似乎骑得很远,直到仆人们准备好了晚餐,贵客们才回到古堡。
入夜,瓦伦丁倚在床头,照旧翻着那本刚刚被翻过一页纸的书,思绪却早已驰骋天外,但无一例外的都与同一个女人相关。她第一次来古堡时,关于爱情的布道。她同马厩的小鬼幽会换取消息来威胁他。她与断了腿的中校半夜放浪形骸。她与霍西尔甜蜜柔情。她向他爱情的表白:“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公爵大人。”
爱?瓦伦丁笑得有些刻意,如果这都是爱的话,她的爱还真是廉价的可以。
门扉突然想起了敲门声。如果是往常,猜都不用猜,定是塔尼亚没错。但是,她早已迫不及待投入霍西尔怀抱,还会再……
拉开门的刹那,身材窈窕的身躯倚在门口,万千风情,温柔软糯,似是挑逗的眼神盯着他。
“兰瑞?”与白天大家闺秀完全不同的风情万种确实给了他很大的震撼。
扑倒在他怀里,声音娇软浑:“公爵大人...”
人前温柔迷人,典雅高贵有身份,人后性感风情,投怀送抱,简直是一个无可挑剔的存在。瓦伦丁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横抱起怀里的女人,热烈地吻着。已经太久没有女人了,久到他居然会对那种肮脏的女仆有反应。
虔诚又热切地吻着,时而粗暴时而温柔,但是,他懊恼的发现,不管如何,他的思绪完全无法集中,脑海里时不时地跳出一个身影,她说她爱他,却与别人苟且,怒意攀上他的心头,攫住他的心脏,头痛欲裂。瓦伦丁觉得自己要疯了:“我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
“公爵大人?”兰瑞不解地盯着他,“难道我不够让你满意吗?”
瓦伦丁扶住额头,不够满意?怎么可能,相对于那个肮脏的女仆来说,她绝对是超出一百分一万分,但是天知道为什么他的脑袋如此不听使唤。
“我想清静一会,你回去吧。”低声下了逐客令。
她不服气,想牵住他的双手,却被不动声色地推开。兰瑞悻悻地裹紧睡衣,退了出去。
塔尼亚难得清静地躺在房里,却被肖克利夫人委托的事弄得心烦意乱。瓦伦丁不知何时才会有松动的迹象,也不知道霍西尔的这一招管不管用。
吱呀一声,紧锁的房门居然被打开了。躺在黑暗中的塔尼亚紧张地瞪大眼睛,借着窗外模糊的月色偷偷地瞧着。高大的身躯在床上压下重量,炙热的唇吻住了她,陌生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他是——男仆的领班!
塔尼亚依稀记得见过他几次,却从未有过交流。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放开我!”挣扎着推开身前的人,企图逃出房门。
“伯妮丝小姐叮嘱我要好好服侍你。”他阴冷地说着,大力扯过她的手臂,瘦弱的身躯撞入他的胸膛里,双手不安分地撕扯着她的睡衣。
冰冷的掌触碰到她温热的颈,塔尼亚浑身一抖,咬住他的手臂,趁势夺门逃出。匆忙追赶的脚步紧跟在后,塔尼亚冲上二楼,浑身战栗地敲着瓦伦丁的房门。
不是中校大人,也不是霍西尔,身体就是不自觉地朝着这个方向奔跑。潜意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