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凭着听觉,对着大概的方向开了他今晚的第一枪。然后,他突然觉得胸口一疼,一股力把他推倒,身后腾起了白烟。他顾不上被空包弹击中的疼痛,呛得咳嗽起来。
三分钟后,巴掌大的一块地被十来团浓烟裹住,一时散不去,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大多数人都保持着“临死的姿势”。
五分钟后,最后一枪响过。又沉寂了五分钟,主事的排长坐起来喊话:“还活的,应一声。”
没人回应。
排长自言自语道:“MD,全完了!”
演习报告读到此,我的感观:这是妥妥的屠杀!
“浓雾”散尽,一死得不甘心的兵弹了起来,扯着破锣嗓子吼道:“娘的,玩阴的,给老子滚出来!”
你好意思指责别人,你们今晚不也是玩阴的吗?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排长一脚踹在那个兵的屁股上,撒气道:“还嫌不够丢人啊,人家埋个狙击手就把咱们全灭了,丢人丢到姥姥家去咯。喊人出来干嘛,看笑话?就这点出息!”
排长要是知道整个连队是怎么被人端掉的,应该就不会觉得现在自己这队有多丢人了。
陈畅开了最后一枪,就赶下山跟大伙汇合了。估摸着,就算他听到这话,也不会冒出来。TZ的狙击手向来低调,不喜与人打交道。
太阳刚在天边露出半边脸的时候,这个连最后剩下的二十来号人被全歼在了半山腰——演习结束。
当战车轰鸣着驶过,车上坐的是常规重装部队的机械化步兵,他们个个垂头丧气,都诧异地看着旁边机动车里的TZ,像看一群异类。谁都不愿意相信,对方十个人就吃掉了自己一个连,还是全歼。大多数人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脸就被掀了牌。
这个连的连长直嗥:“团长从哪招来了这么一群妖怪?!”
谈战去接受人家领导违心的感谢,也就是面子上的些客套话:辛苦TZ的兄弟们走了这一趟,让咱们的兵受教了。
说实话,甭管那团长是谁,就算是个宰相,肚里能撑船,自家的人被收拾得这么惨烈,心情绝好不到哪里去。不管谈战说什么致歉的话,听起来都是那么刺耳。人家团长一肚子的火,虽说是自个提出的动真格,可你在大面子上还得顾着点吧。现在的局面,让他哭笑不得,要早知道TZ下手这么狠,当初那句“动真格”就不说了,如今连肠子都悔青了。
表面上看,只是次小演习,还是他们自己搞的,可是甭管是个多小规模的演习,按规矩都是要往上报的,事无巨细记录在案,留档给上面看,而上面最关注的就是战损率。
虽说许多部队都有听闻过TZ的不近人情,或是领教过TZ的“凶残”,而且短短一个晚上就被TZ收拾了整个连的也不在少数,完全能够谅解,所以没人会就一晚“全歼”一个连队大惊小怪。但这种凄惨的战况要是发生在自己带的队伍身上,领导们还是会发飙的。玩笑嘛,开在别人身上,笑笑也就了事了;可真要是开在自己身上,就绝不是件能笑得出来的事。
我知道为啥TZ在我军中不受待见了。
要不是自有古训——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人家团长早把谈战拉出去突突了。所以谈战道个歉,礼数还是做周全。不过,也不是真心的,双方也就这样吧,琢磨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改天演习再碰上,狭路相逢,打得你叫祖宗。
我看,这演习报告写得可diao了,简直就是独孤求败的境地,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人家好歹一个正规连队,他却当作了体工队看,可圈可点之处皆是对手的败笔。狂妄自大的人写出这样的报告,段澄明居然肯收,他是双标吗?
可难为我了,这“读后感”该怎么写?君意难测,我该褒,还是该贬?仰天长叹。
一种莫名的悸动闪过大脑:让我了解演习,是让我配合吗?
因为我不想写读后感,所以打算插科打诨,段澄明不催,我绝对不主动交。如果哪天要交了,我能连夜赶出来一篇稿,至于褒贬,看当时的心情。
反正段澄明不会骂我,他要骂我,我就向段妈妈(段澄明老婆)告状。段妈妈一准拿菜刀把段澄明当肉剁了。自小,我蹭饭最多的是在段澄明家,他家生了个小子,随了段澄明的性子,有些冷酷,不像我嘴甜,喜欢黏着段妈妈,讨人喜欢。
我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准确掌握了“吃人家嘴软”的要诀。嘴甜起来,能把树上的鸟儿哄下来。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因为上树捉鸟、掏鸟蛋我常干,能动手的,我也懒得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