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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鄂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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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国内,林安不禁想起了张妙妙和赵梦醒。她展开信纸,写道,“妙妙,你那里近况如何?上次听说修建了许多前进机场,现在你还在河南广西到处跑吗?”

1943年4月,鄂西。

连日的大雨将天空洗刷得铅灰一片,也让机场的跑道彻底成了泥潭。飞机无法起飞,张妙妙中校便暂时随第六战区长官司令部行动,此刻正暂驻于公安县。自第六战区第128师王劲哉部于二月被日军优势兵力围歼,三月以来,洞庭湖西岸的石首、南县、安乡、华容接连失守,日军兵锋已直抵长江南岸,公安县俨然成为最前线。连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陈诚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攻势和持续的雨水困在了这里。

听着陈诚和他的高参们激烈的讨论,张妙妙觉得烦闷异常。

一份摊开的、缴获的日军信件影印本上,这样写道:“我自昭和十七年(按:1942年)末到汉口上任以后,耳闻目睹了军内状况,感到总的来说是对敌人估计过高,士气不振。我想,这可能是第二次长沙作战(按:中方称第三次长沙会战,日方在1941年底至1942年初的军事行动)所带来的痛苦体验造成的。因此要充分集结战力,采取用牛刀杀鸡的方式使部队体验一下必胜的作战实践。以此来振奋目前业已消沉下去的士气。”

“我们绝不能被这封故布疑阵的书信所迷惑!”郭汝瑰语气坚决,指着地图上的日军箭头,“辞公,坚泉,我坚持认为,这绝非一次日军口中所谓的‘抢粮作战’,更不是一次单纯为了‘提升士气’的战斗演习,而是其蓄谋已久,意图沿江直捣黄龙,进一步威胁陪都的重大战略进攻!”

陈诚紧锁眉头,在地图前踱了几步,猛地站定:“汝瑰,从战术层面分析,你这样判断,确有你的道理。我们面前的日军这几个师团,攻势的确异常凶猛,不像是虚张声势。但是,”他话锋一转,“日军在缅甸、在南洋,已经布置了那么多师团,澳洲方向的瓜岛战役又刚刚吞噬了他们两个师团的兵力。从战略全局看,他们无论如何不应该还有余力在中国战场调动起如此规模的进攻。”

参谋长杨业孔点头附和:“辞公此言极是。再说,即便日军此次真是以长江为主攻方向,也未免太过轻敌冒进。长江沿线我军虽因兵力抽调而暂时空虚,但地理复杂,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地形优势,逐次抵抗,层层消耗他们。”

“坚泉(杨业孔字),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调十八军回来!”郭汝瑰坚持说,“我判断,日军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我们必须立刻调十八军回防。时间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十八军刚刚调到云南,要运过来除非空运,这必须要报美国那边同意啊。”杨业孔说。

“那就报啊!”郭汝瑰寸步不让。

杨业孔也有些动气:“七十四军就在近前,可以前来增援,七十四军一向战力坚强,素有‘抗日铁军’之称,如有他们加入,第六战区的实力已然充足。”

“那不一样!”郭汝瑰坚持己见,“七十四军主力尚在江西,且据我所知,还暂欠一个五十七师。他们从江西千里机动而来,一路跋涉,从时间上算,不一定能比从云南空运第十八军更快。更重要的是,我们将十八军运动到宜昌、石牌,可以从容布防,构筑工事,以逸待劳。而七十四军若是急行军追赶日军,抵达战场时必然是疲惫之师,坚守阻击或许尚可,但若在运动中立足未稳便与敌遭遇,如何能发挥全部战力与敌周旋?”

“可如果!日军真的只是为了抢掠物资,我们如此劳师动众,远调十八军回防,岂非空耗国力,劳民伤财?再者说,滇西防线因此出现亏空,万一,我是说万一,日军再次全力进逼云南,那局面难道会比现在更好吗?”杨业孔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有理。

他又补充道:“襄阳、长沙俱在我军手中,对日军侧翼构成巨大威胁。我判断,只要稍具军事常识的指挥官,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选择以长江一线作为其孤军深入的主攻方向!反倒是常德一带,如今守备相对薄弱,若被日军夺取,则可能威胁粤汉铁路线之安全,那才是心腹大患,必须及早加强布防!”

郭汝瑰见一时难以说服他,只得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陈诚,恳切道:“辞公!事关重大,请您定夺!”

陈诚依旧眉头深锁,只是缓缓地踱着步,一言不发。作战室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呃。诸位长官。”张妙妙推门进来,“我刚刚接到机场方面的通讯,雨终于停了。如果天气不再反复,预计一个小时后,飞机便可以起飞了。要不到重庆再商议?”

她的话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暂时打破了僵局。

重庆。

几乎就在鄂西前线争论不休的同时,同样的焦虑和更为复杂的战略权衡,也正发生在长江上游的战时首都——重庆。军令部、军政部以及新近改组、权力日增的驻华美军司令部之间,为了应对日军此次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已经连续召开了数次高层会议。

所有人都被日本人这迅猛的一击打了个措手不及。长沙仍在手中,襄阳、衡阳也未失守,这些战略要点如同楔子般钉在日军的侧翼。从军事常理判断,若非日本人极度自信,或者其高层指挥系统出现了严重误判,那么当前的攻势,很可能只是一次规模有限的战术行动。

然而,前线各战略据点失陷的速度之快,又令人心惊。虽然公安、宜昌、石牌尚在我军手中,但万一这三处屏障被日军逐次攻破,重庆可就完了——可以考虑迁都拉萨了。

但同样的困境在于,若孤注一掷,从云南军中抽调主力集团军回防长江,则昆明一带的防卫将严重削弱,一旦日军在缅甸或滇西方向再有异动,后果同样不堪设想。

更何况,假如日军此次的主攻方向并非长江,而是如一部分参谋所判断的那样,指向常德,意图截断粤汉交通线呢?那同样将是动摇国本的巨大损失。

参谋长魏德迈、军令部长徐永昌、军政部长何应钦开了几次会,都没有做出决定。

只是魏德迈下令,增加航空燃油的配比。此时他也顾不上空军陆军之争了,目前空军是唯一能够支援前线战斗的单位。

经过近一周因雨水而短暂却令人窒息的平静后,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已紧急移防至鄂西腹地恩施,以期在更安全的位置统筹全局。

然而,战局的恶化速度远超所有人的预期。长江南岸,日军在滩头阵地上集结的兵力与日俱增,军事调动异常频繁且具有高度的欺骗性。第六战区司令部经过紧张研判,依旧判断日军此次大规模攻势,其主要目标可能是南下猛攻湖南沣县、常德一线,意图彻底打通湘鄂走廊,而沿江的攻势更多是佯动和策应。

基于此判断,第六战区仓促制定了作战指导方案,命令长江上游的江防军和当阳方面的部队进行有限的牵制性攻击,主力则准备应对洞庭湖区域的“主战场”。

但日军的铁蹄并未按照中国方面的设想落下。

1943年4月5日拂晓,沉寂的鄂中平原被骤然爆发的炮火撕裂。日军精锐的第三师团、独立混成第十七旅团及多支配合部队,从湖北藕池口、石首至湖南华容一线多点同时发动了猛烈进攻,目标直指第六战区在洞庭湖西北布防的第十集团军和第二十九集团军。面对日军精心策划的钳形攻势,仓促应战的中国守军虽然进行了异常顽强的抵抗,但在敌优势兵力火力的轮番冲击下,防线多处被迅速突破。碑湾、茅草街、团山寺等地枪炮声震天,血肉横飞。

仅激战两日,至4月6日,中国军队已付出惨重代价。第二十九集团军的第十五师在反复争夺中几乎被打残,伤亡高达四分之三,团长陈涉藩、营长李亚安等中高级军官壮烈殉国;第七十七师亦死伤枕籍。洞庭湖畔的安乡、南县已处于三面被围的危境,第六战区右翼形势急转直下。

为挽救危局,司令长官陈诚心急如焚,急令江防军主力南下增援。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4日晚21时,重庆统帅部一纸措辞严厉的指令拍至,以“三峡要塞为国军作战之枢轴,应以充分兵力坚固守备”为由,严令“江防军不得向宜都下游使用”,并要求“保持重点于左翼松滋、宜都方面”。这道基于对日军主攻方向错误判断而下达的命令,无异于釜底抽薪,彻底打乱了陈诚的部署,使其右翼部队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统帅部的指令如同一道催命符。由于无法从兵力相对充裕的左翼抽调部队策应,第六战区右翼守军在日军集中优势兵力的猛攻下,迅速崩溃。混战至7日晚,日军主突方向上的安乡县城失守,第七十三军在苦战中与上级失去联系。9日,南县继而陷落。曾经的抗日常胜之师——第七十三军,在连续数日的血战后已基本丧失战斗力,被迫向常德附近转移收容。

然而,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日军在重创第七十三军、攻陷安乡南县之后,其主力并未如先前判断的那样继续南下常德,反而迅速挥师北转!

其意图至此已部分显露:并非单纯占领城市,而是要寻找并歼灭第六战区在长江南岸的主力兵团——第十集团军。战局的重心,骤然转向了公安、松滋地区。在日军的快速穿插与分割包围下,第十集团军的态势岌岌可危。

4月12日,日军第三师团、第十三师团及野沟支队等多路兵力,在航空兵和强大炮火的支援下,同时向第十集团军阵地发动了毁灭性攻势。长江沿线的白洋堤、汪家嘴、枝江、洋溪等地相继爆发激战。中国守军虽拼死抵抗,但兵力火力皆处绝对劣势,各部被迫向西节节败退。激战至13日晚,第十集团军右翼的第八十七军受到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第一一八师第三五二团团长薛超英不幸殉国。

截至15日,日军已在西斋地区对陷入重围的第十集团军残部实施了残酷的“清剿”,俘获和歼灭中国官兵达五千余人。与此同时,第十集团军左翼的第九十四军也已溃不成军。至此,第十集团军番号虽存,但实际兵力仅余不足三分之一,弹药匮乏,伤员遍地,战斗力已极度脆弱。军事委员会虽急令第七十九军及第七十四军星夜驰援,但远水难救近火,仅第七十九军先头部队暂六师抵达常德外围,主力尚在数百里之外。

由于第四十三师在巨大压力下擅自放弃公安西撤,日军第三师团一部已于14日轻易占领公安县城。

16日,日军主力在基本肃清第十集团军残部后,继续向南攻击,并于18日拂晓占领了松滋县城。

18日深夜,重庆,山城已在夜幕下沉睡,但美军司令部的作战室内依旧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雪茄的浓烈味道。

陈纳德手中紧攥着一卷电报和几张刚冲洗出来的航空照片,几乎是撞开般地敲响了魏德迈将军卧室的房门。魏德迈被这急促如战鼓的敲门声惊醒,却并未显露丝毫不快——他迅速披上军用外套,与神色异常凝重、眼眶因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的陈纳德一同快步走进了灯火通明的作战室。

作战室中央的长条桌上,摊着巨大的鄂西战区军用地图,上面已用红蓝铅笔标满了各种触目惊心的箭头和符号。陈纳德深吸一口气,将那几张航拍照片“啪”地一声依次展开在地图旁,照片上用红色油性笔特别勾勒出的日军部队番号、大规模兵力调动的轨迹以及清晰指向长江北岸的攻击箭头,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魏德迈俯下身,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些航拍照片——清晰的日军部队番号、庞大行军纵队的扬尘、江面上舟桥部队的集结、以及那些毫不掩饰地指向长江北岸石牌方向的攻击箭头……每一个标记都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击在他心上。

至此,笼罩在整个鄂西战场上空的、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浓重迷雾,似乎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拨开,所有先前看似矛盾、令人费解的情报和判断,在这些冰冷的、不容置疑的铁证面前,都有了唯一且致命的解释。

陈纳德的脸因极度的亢奋与压抑不住的焦虑而涨得通红,声音也因连日嘶吼而显得有些沙哑:

“阿尔伯特,你看!情况已经再明确不过了!日军在松滋以南的行动,根本就是虚晃一枪,一个巨大的战略欺骗!他们的主力正在全速北渡长江!目标——”

他伸出食指,指甲因用力而有些发白,重重地戳在地图上长江拐弯处那个名为“石牌”的逼仄小点,

“是这里!石牌!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我们的重庆!”

魏德迈缓缓直起身,脸色凝重如铁,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惜。

石牌,长江三峡的西陵峡口,那段江面最为狭窄,两岸壁立千仞,确是扼守重庆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一旦失守,日军水陆并进,重庆将无险可守。然而……他心中以最快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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