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也是极好的。
一刻钟后,楮知白回来了,鼻尖和嘴唇都红红的,手上拿着一根树枝,似乎是知道自己阵画得大,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尊,我画好了。”
“好,为师这就跟你出去。”负手走在楮知白前头。
是他狭隘了,阵远比他想象的要大,楮知白绕着饭堂,画了一大圈,至于请琼妃来的水源,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饭堂前的那口井。
画阵谁都能画,但启阵需要以阵师鲜血为引物,灵力作维持,高阶阵法一定要用阵师自己的灵力,“琼妃来”没有什么很高的技术含量,所以没这个必要,谁的灵力都行。
衢九尘问他:“知白,真的要画这么大一个阵吗?”这不得放掉半身血?
谁知楮知白端了碗来,里面是刺目的烈焰色,他已经放好血了。
楮知白疑道:“怎么了?”
“你快浇啊,不然该结冻了。”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杀了只鸡。
其实细看阵法,这“琼妃来”是被楮知白改造过了,能用尽量少的血和灵力带来最广最大的雪。
一刻钟后,雪来了。一开始只是小小的雪粒,细盐一般落在地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后来越下越大,地上树上屋上,隐约可见着一些白,到最后,雪铺天盖地的来,搓棉扯絮一般,简直要看不清路了。
与此同时,大雪将衢九尘师徒二人困在饭堂。衢九尘前半生大都住在燕京,燕京地处大周朝北部,年年可见大雪。但他离开那里许多年,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雪了。这一场银装盛宴,倒是平白勾出他许多乡思来,燕京依旧是那个繁华热闹的皇城,可,到底物是人非,他的父皇,他的弟弟,都已故去。皇城如今的主人,是跟他无多少相处的皇侄,那个地方,早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两人皆无言,齐身站在饭堂宽敞的屋檐下,出神地望着落雪。
目之所及,全覆银装,地面积起厚厚的雪,白絮轻飘飘地下,一旦挨着雪堆,立马便没了动静。
忽然,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或许很重,但踩在厚雪层上,也便显得轻了。雪声簌簌,夹杂着一些模糊的喊声。
声音近了,近了,两人都听得真切,那人在唤。
“楮知白!”
似乎很急很急,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现在那人身边。
他来了。一张愉快的脸,像原中野马,荷下游鱼,莽撞地朝那人扑来。
楮知白张开双臂,与扑面而来的冰雪味儿撞了满怀,两人不顾抖落的碎雪,他搂着他的腰,他勾住他的肩,忽如其来地猛烈爱意让他们几乎要将对方揉碎。
衢九尘神情严肃,仔细打量施无畏的装扮,虽满头落雪,可还是能看出来,他这徒弟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每一根发丝都在它该待的地方,束发银冠精致却温柔,上镶一颗浑圆蓝玉,里着浅蓝,外披白狐裘,唇色红润,让他不禁怀疑,施无畏是不是偷用了花老六的口脂。想起楮知白来之前施无畏的随意,又见他俩难舍难分,衢九尘不住感慨,失策啊失策!宝徒儿被楮知白迷得神魂颠倒,彻底被吃定了。
衢九尘轻咳两声,“我还在这呢。”
少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脸红扑扑道:“师尊!我们!”
衢九尘顿时无语,侧头摆手道:“去吧去吧。”
两人紧扣十指,少年拉着他,奔向一望无际的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