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则将那一堆“碎布”放在了宋何年书桌上最显眼的地方。
随后就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宋云则毫不犹豫的拿起宋何年书房中摆放的陶瓷玉器砸向地上,接着避开那堆“碎布”,用自己的手臂用力一挥,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书桌上的砚台、狼毫笔等一半的东西都被“清理”到了地上。
当然宋云则特地避开了宋何年的那些公文,有错的是他宋何年,那些案件文书是无错的,不能因为她的任性而影响到无辜的人。
系统在宋云则的脑海中自是也看到了这些,不由的感叹一声,这可真是桌面清理大师啊!
不仅如此,还不给宋何年丝毫逃避工作的机会,不愧是你啊。
系统的这些想法宋云则是不知的,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一句那是他应得的。
门内这般大的声音,外面的两位护卫自然也是听到了的。
宋三与宋四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这个小祖宗进去是要惹事儿的,二人又急忙寻人去向宋何年禀告这里的状况。
遣人去后,两人还是安稳的守在门前,他们虽然是宋何年的护卫,但更是宋家的护卫,作为护卫不能擅离职守。
更何况,这宋家的护卫们哪一个没有受到过已逝的夫人的恩惠呢?夫人就这一个女儿了,报恩自然要报给她,其实,二小姐做得也不算过分,夫人过逝后,主君的确是越来越过分了……
另一边,在落樱院的宋何年在收到了宋云则去了书房的消息后,刻意的当作未曾听到过这件事,依旧是惬意的和美娇娘刘筠筠下着棋,想要好好的挫一挫她的锐气再出现,省的那宋云则又说他是长舌妇。
直到再次有人来遣送消息,说他的二女儿将他的书房砸得乱七八糟的,手中捏着黑棋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宋何年再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带着人回去,连宋悠然为他刚泡好的茶都顾不上品尝了。
宋何年火急火燎的跑到书房前,身后的人们为了跟得上他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停在书房前累得一直大喘气。
宋何年暗道一声“废物!”,十分后悔为什么没带那几个领头的护卫来,而是随随便便的带了几个小斯侍女。
书房内虽然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但是一直传来的噼里啪啦宛若过节时放鞭炮的响声,宋何年知道,这次他的书房怕是要遭殃了。
就是不知道宋云则有没有动那个东西,他可以毫无底线的纵容宋云则,也可以无视宋云则和刘筠筠的那些个小动作,前提是宋云则不能碰…
但是宋云则若是碰了…
宋何年心急如焚的跑去打开书房的门,只恨自己跑得还不够快,脚下的步伐都仿佛快出了残影,连守在两边准备好帮他开门接受训斥的宋三和宋四也都被他忽略了。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狼藉,地上遍是被砸碎的陶瓷玉器的碎片,甚至还有一些书籍也零散的被乱扔在一旁,旁边儿令宋何年整颗心都提起来的是一些零碎破布。
他认识那些被绞得不成样子的冰蓝色祥云破布,那是他新制的衣裳,还没来得及穿就被绞碎了,是他为了去见若辞特地制的。
他的一只手攥紧了拳头,一只手似是无处安放,双脚更像是注满了铅般,不敢去看向书桌上,更不敢向前迈出一步,生怕自己藏好的那个东西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宋云则不知为何宋何年的目光迟迟不肯从地上移向书桌上,他即不肯,那她就帮他一把。
宋云则走到放好的那堆鹅黄色的“碎布”前,从中取了一颗最大最圆润的东珠,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心中暗道。
“不愧是系统出品,果然和原来的一模一样。”
接着,宋云则挑了挑眉,微微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将手中的珠子抛向呆滞的宋何年,用着十分恶劣的语气道。
“父亲来得这样慢,我还以为父亲是去梳洗打扮了呢!”
在这安静的房间中,东珠宛若抛入水中的一颗石子,将平静的水面激起了波澜,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也在宋何年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缓慢的滚入眼帘的珠子打破了宋何年的呆愣,这珠子宋何年是认得的,他去落樱院前还细细的抚摸着这华美的东珠,透过窗户的阳光欣赏着这东珠五光十色的美。
宋何年的视线一直随着珠子移动,待珠子不动后,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捡起那颗东珠,从袖中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帕子,缓慢的将东珠放在帕子上,再细致的一点一点包起珠子来,将珠子放到怀中。
将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做完后,宋何年才起身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书桌,他的目光触及到桌上的一堆鹅黄色的“残布”和其中混杂的一系列珠子、香粉,顿时,心如刀绞。
那是他命宋二从墨房取来的。
他还特地在库房里寻了一个最为精美,尺寸最为合适的盒子。
他还翻了翻黄历,本想亲手将那荷包在最好的时间放入盒中取回,却不曾想那日伯爵府的沈大人来了,他就只能让宋二去办这件事。
也是那日沈屹川扮成小斯偷偷跟着沈廓来了宋府见宋悠然。
后来沈屹川见自己被发现了,但又怕被自己的父亲知晓,就急急忙忙的钻狗洞离去。
那残碎的荷包冲击着宋何年的思维。
终于,宋何年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断了,怒火冲向大脑,控制了他的行为,再也不复往日的冷静。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手掌疼痛极了,转眼见宋云则一只手捂着红肿的脸颊,眼神愤恨又失望的看向他。
宋云则被盛怒之下的宋何年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自然是在她意料之中的。
即使已经知道了结局,宋云则还是不免有些失望,更为自己的阿娘感到不值得,心中的愤恨更甚,言语也就越发的放肆。
“看来父亲当真是去梳洗打扮了一番,瞧瞧,父亲刚刚还捡了颗珠子呢,可是要去制粉敷面呀?”
宋何年看着眼前的乱局,又听到宋云则不知悔改的话气的脑壳直突突,胸口更是憋着一口闷气,随即就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抖着指向宋云则大声呼喊着护卫。
“逆女,你这个逆女,快,来人,来人!将她关入墨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出!”
宋何年本以为宋云则还要再不服管教的顶撞他的话,未曾想,宋云则只是安安分分的在护卫们的带领下去了墨房。
宋何年看了看自己桌上那残破的不成样子的荷包,又看了一眼宋云则的背影,终究是叹了口气。
等到宋何年将桌上残破的荷包一点一点全部珍而重之的放入原来那精美绝伦盒子中,他整个人也从怒火之中冷静了下来。
此时的宋何年不免有些后悔。
他未曾想过,自己居然真的打了宋云则,之前宋云则做得再过分,他也只是呵斥她,罚她跪祠堂,从未打过她,这是他第一次打他最为珍爱的小女儿。
宋何年在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再被恼怒控制了心智,决不会再打宋云则,也决不会在将宋云则关入墨房。
可有些事情就像是阀门坏了的水龙头,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就像是前世也有这一番事发生,宋何年也是这样下定决心的,但还是被剧情控制,被情绪控制,一切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也正是因为宋何年无法面对宋云则,外加宋云则不听他的话,不服管教,他就时时将宋云则关入墨房,也不再去关注宋云则的情况,将宋云则其他的相关事宜都交给刘筠筠处理。
另一边,得偿所愿跟着护卫去墨房的宋云则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藏在袖中的荷包,她总觉得这荷包的针脚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了。
她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还未等宋云则细想,一道开锁的声音就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是带她来墨房的宋三在开墨房门上的锁。
其实,在来的路上宋云则就下意识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墨房的事情。
若是往常,她定然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将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利己最大化。
可是这一次她做不到。
墨房,她真的很害怕。
宋云则之前就一直拖延来墨房的这个任务,一方面是因为她想试探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真的不想去墨房。
就连去墨房的方法,都是照搬着前世的记忆来的,唯一耍的小手段就是没有像之前一样亲手毁了那个荷包,而是将那个荷包藏了起来。
这一世宋云则一看见那个荷包就觉得针脚很是眼熟。
不知为何,她看着那针脚很是不舍,一想起自己曾经亲手毁掉过这个荷包,就莫名的心痛慌燥。
甚至,她会为了这个荷包放弃一半系统的奖励,按照她的性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见墨房的门被打开了,宋云则就很是难受,甚至还反常的环顾着周围的景色来转移注意力,连宋三对她的安慰和提点也没有听清楚,只是脸色惨白的愣愣跟着护卫们的步伐进了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