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0坐了两个小时飞机飞回a市的季方知没有立刻往家赶,反而是晃晃悠悠买了杯薄荷味奶茶坐在了小区楼下的秋千上。
5月份的a市比拍戏的地方要热的多,季方知脱掉外套,扣上卫衣自带的帽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矮矮的令长腿无法舒展开的小秋千。
登机前给余生发了消息,现在已经七点了,在家还等不到自己回去的余生应该会担心吧?
一旦余生担心就会给他打电话,等接到余生的电话后,他准备先冷酷回应,然后趁余生焦急担忧地质问他时再顺势放软语调,将自己这一个星期没有老婆陪过的有多绝望添油加醋……不对,是实事求是地告诉余生,最终一整套流程下来求得余生原谅。
结束这该死的持续了一周的冷战。
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没有余生的消息,听不到余生的声音,他真的快要憋疯了。
每天除了拍戏,剩下的时间都在不停地想着那个嘴巴上说爱死他,结果朋友圈从不发他,还拒绝了他的求婚的狠心女人。
余生太坏了。
啊啊啊啊,可是他好想她啊!
“哥哥,可以让我玩会儿秋千嘛?”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从脚边传来,季方知侧过头,看到了一个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他看的小女孩。
好可爱。
“给你。”季方知的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从秋千上站起身,喝光最后一口奶茶,对准垃圾桶扔出了一个漂亮的抛物线
完美。
“哇,哥哥好厉害。”坐在秋千上的小女孩视线紧紧跟着面前高高瘦瘦的帅气哥哥:“哥哥,你能不能把帽子摘下来呀。”
“我想看看哥哥。”
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地季方知轻轻取下帽子,俯身看着小女孩:“你妈妈呢?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玩?”
小女孩伸出短短的腿跳下秋千,一下子抱住季方知的大腿:“哥哥好帅,我长大了要嫁给哥哥。”
“妈妈说我以后一定要和帅哥结婚。”
“哥哥是我见过最帅最帅的人,所以我决定了,以后要和哥哥结婚。”
被小小孩的发言逗笑了的季方知弯着眼角,一把将面前胖乎乎的小女孩抱回了秋千上:“我不能和你结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噢。”小女孩撇撇嘴,委屈巴巴:“原来哥哥有老婆了。”
季方知推秋千的手一顿:“你才几岁啊,就认识老婆这个词了?”
“认识啊。”小女孩一脸骄傲:“爸爸经常这样喊妈妈,所以我知道‘老婆’是对很爱很爱的人的叫法。”
“真聪明。”要被肉乎乎还带着甜甜语调的小女孩萌化掉的季方知满脑子又开始天马行空。
以后他和余生会不会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宝宝?
算了算了,季方知晃晃脑袋将这个想法扫了个干净,余生身体不好还总是生病,他可舍不得让她受苦。而且……余生也软软的,笑起来是乖乖小孩,做实验时是帅气小孩,啊!余生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
“哥哥,你的老婆是不是很漂亮很漂亮呀。”小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秋千也荡得高高的:“我好想看看哥哥的老婆。”
“她超级漂亮。”季方知轻轻拽了拽秋千的绳,不让秋千荡得过高:“但是漂亮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她救了很多很多人,是全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
“哇!”小女孩仰着头,视线紧紧定在季方知洋溢着笑的脸上:“这个姐姐也太厉害了吧!我喜欢她。”
“我也喜欢她。”笑容更大了,这些对话让思念也在心头疯长。
“哥哥,是不是因为姐姐特别忙,所以你才自己一个人过来荡秋千呀?”玩累了的小女孩蹲在草地上,一边找石头,一边注意着环着双臂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可怜哥哥。
“爸爸妈妈很忙,所以我经常一个人出来荡秋千,但是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哥哥。”
走神中的季方知被这句话说的连头发都耸拉了下去:“不是,是我惹她生气了,不敢回去。”
“我在等她喊我回家。”
余生为什么还不找他啊?聊天框都翻几百遍了,还是孤零零的只有那条自己出发前发的:“我坐上飞机了,两个小时左右到家。”
“哥哥你好可怜。”小女孩放弃捡石头,带着胖乎乎的小身体一步一步挪到季方知跟前:“我妈妈还是会喊我回家的。”
季方知猛回头,悲悲戚戚地望着小女孩,做小孩真好,还有人喊着回家。
“哥哥,我在幼儿园上课的时候也会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小女孩伸出肉乎乎的手拽了拽季方知的衣角,小脸红扑扑地开口:“可是妈妈说打架不是乖小孩会做的事情,所以总是提着我去跟被我弄哭的小朋友道歉。”
“唉,妈妈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所以哥哥也不要吵架哦,不然也会被揍一顿然后乖乖去道歉的。”
什么啊?季方知揉揉小女孩的脑袋,无奈地笑笑。他才不会把余生弄哭,明明是余生快要把他逼哭了。
都九点了,余生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回家啊!
“我走啦哥哥!我看到妈妈啦!”蹲在草地上的小女孩兴奋地站起身啪嗒啪嗒地往远处跑去,扑进一个黑色身影的怀里。
巨大的甜甜的一声“妈妈”震得季方知心里发酸。
算了,余生走的时候说了科研所有工作,肯定是因为科研所工作太忙了所以才没回他消息。
作为一名合格的男朋友,他要学会自己回家,对了还要再给余生买点牛奶,不知道没有自己陪她最近睡得好不好。
独栋别墅位于小区最深处,斑驳的树影透过月光轻轻洒在没有一丝光亮、漆黑的落地窗上。
还没回来吗?季方知看了眼时间,是22:00,比余生最忙的那段时间要早几个小时。
最近是又有什么非常忙的研究要去做吗?怎么……不跟他说一声啊。
垂头丧气地解开电子锁,“啪嗒”一声打开开关,暖黄色的灯瞬间照亮了整座屋子。
季方知挪着步子将小区附近买来的鲜牛奶放进冰箱,对着满满当当好像什么都没被动过的上下四层又是一阵沉默。
又不好好吃饭。
明明在她回去的当天就叫了跑腿送了最新鲜的菜和肉,甚至还买了饭店的一些半成品,拿微波炉加热一下就能吃。
果然,余生离了他就不可以。
以后每天给那个狠心的女人做做饭,没事再浇浇花,去工作室看一看,这样的生活,想想就很幸福。
想着想着季方知就躺在了沙发上,连落地窗的窗帘都没让合上,誓要让余生没进门就发现他有在认真等她。
摊开的双手感知到一种陌生的触感,奔波了一天不想在起身的季方知直接就着躺下的动作摸过那个凉凉的,纸质触感的小东西。
噢,是个信封……信封?!!
季方知“腾”地一声坐起,不会是余生给他写的情书,不好意思当面给,所以放在了沙发上等他回家自己发现?
余生也太太太可爱了吧。
一下子就被哄好了的人压住向上扬的嘴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解开绑着朵干枯玫瑰的信封。
薄薄的一张纸上只写了短短几个字:
“合约结束了,我走了季方知。”
后面还画着一个眨眼的调皮表情。
?
什么意思?
过分突然的转变让季方知一时恍惚,望着手里的信封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信纸上的11个字写的潇洒有力,每一道笔画都透着说不出的轻松和洒脱。
走了?什么是走了?
迟来的不安在心头疯长,寂静的客厅像是被抽干了氧气,空气堵滞着让人无法转动思绪,每思考一分,就多一分窒息的危险。
这都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走了,什么合约,那个破合约不是很早就作废了吗!除了那个还有什么合约,到底还有什么合约?!
宕机的大脑反反复复播放着这句简短无情的话,室外挤压的空气终于达到极致,炸开看不见的屏障钻进密闭空间,让满身的血液直冲头顶。一种莫大的背叛感与表面之下快要堵不住的无助和恐慌让季方知眼前一阵发黑,那颗雀跃了一下午,担忧了整整七天的心脏也被这几个字气得发抖。
余生……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在开玩笑吧?
11个字而已,再不愿相信,再抵触相信也总不可能当作从未看见过。在这种情况下,那间曾被使用的房间就成了最后的希冀。
控制不住不停颤抖的手用力推开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间门,比画面更早一步闯进身体的是熟悉的气息。淡淡的几乎快闻不到的栀子花香让季方知心口一滞,再也兜不住的大滴眼泪便顺着刚睁开的眼眶直直掉下去,坠在死死攥在手里的信纸上,晕开一朵大大的雨滴。
熟悉的陈设,书桌上枯萎的几束鲜花,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一切看起来都好像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不一样了……全都不一样了。
季方知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刚迈出一步就重重摔倒在地,胳膊以一种扭曲的弧度歪在地上,当事人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行李箱,她的行李箱没有了。她走了,她好像真的走了。
刚看到信封时那种微弱的被耍了的愤怒全部没了,一点都不剩了,无尽的恐惧与悲伤像c市那片永远上不了岸的大浪,一阵高过一阵将他拍下又捞起,窒息又呛鼻。
刻意被忽略的床头柜上那抹红色就在眼前,抬头就看得到。季方知咬着牙蜷缩起身体,一只手用力从床头柜上扫过,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碎的噼里啪啦。
一颗红色的珠子跳着弹到眼睛红透了的人眼前,那人却视而不见,视线逃避似的错开,绝望却又藏着一丝希望地捡起被压在了下面的纸张。
“手链还你,戒指那天丢在民宿,忘记带走了。”
“不好意思,需要赔偿的话就找周故言吧。”
无情又冷漠,透过纸背几乎可以看出写下这段话的人内心毫无波澜,毫不愧疚。只想尽快解决麻烦,免去纠缠之烦。
这真的是余生写的吗?余生真的会对他说这么狠的话吗?季方知完全分不清身体到底哪个部位在痛了,是只有心痛还是五脏都在痛,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让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不是说爱他吗?不是她说的会一直爱他吗?!!!
手链不要了,戒指丢了,那他呢?
不爱他也能不能不要抛弃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