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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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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极轻柔,像是调侃新婚小妇夫蜜里调油的长辈:“好罢。那本王不妨同茗公子直说——不论母皇和长姐、四妹做的是什么打算,本王看来,幽云州乃是重地,虽然不是历朝历代归属于中原,但却是抵御燕支等异族入侵的重要屏障,不可舍弃。既然如此,总要交由得力的将领。眼下,将来,小五都是最合适的人选。至于忌惮亲王拥兵自重,若不防,那多少也有些看不起小五,帝王之质,她并不是没有。不过眼下,帝王的重担她还担不起,便是强行给她,也只会压断她的脊梁。继任长安军元帅,对小五来说,凶险,但却是最好的锻炼培养,假以时日,锻造得来的一切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眼下远离京城,对她来说也是最好的保护。小茗,本王这般直言,你可觉得高兴?”

薛镇是那般清冷温淡如秋月般的女子,说这话时并不是就冷了下来,却无端如无声冷露润湿桂花一般,凉意丝丝。

任荷茗垂眸道:“阿钰志不在此。她不过是想向陛下尽忠,向定父君尽孝,向百姓尽仁,向同袍尽义。”

薛镇轻叹一声,声音柔和似月下轻雾:“人做一件事的初衷往往无法在过程中坚守,甚至结果会一路背道而驰。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然而这不如意的事中,未必全是旁人眼中的坏事,如意事中,也未必就真是自己所期盼的好事,不过如意事能有一二,总是使人生有几分意思。小五既然喜欢幽云州,待一待对她又是有好处的,便安心去做罢。她有玄铁令在手,本王在幽云的人马自会襄助于她,你不必担忧。”

薛镇这番话说得都奇怪,任荷茗却来不及细思,但只要她是帮忙就好。

这样想着,连忙把话题岔开,随口问道:“郡王是如何知道,兰陵有赐字的风俗的?”

薛镇微微一顿,道:“明池郡王算得上皇亲之中少有的并不因我出身卑微而轻视我的,她的夫郎似乎是你梅家表哥?她对小五也很是不错,当年四妹和小五前后开府,出席小五府宴的人并不多,她为小五备的礼并不比四妹轻。”

是梅青笙表哥了。

薛镇说着淡淡而笑:“她两个如今在南方有要事在做,不过若是你想见,明年当是要回来述职的。”

任荷茗听了连忙摇头:“青笙表哥是最重规矩的,我怕得很,还是算了。”

薛镇不由得一笑。

此时一行已到醉仙楼下,任荷茗便下车来,回身行礼谢她:“多谢郡王。”

说罢却见薛镇不走,凝顿道:“郡王…可是要上楼看看郡王君?”

薛镇看他一眼,温声道:“不必。你们几个男孩子好好玩儿罢,本王去了,都不自在——小茗,玩得开心一些。”

任荷茗点点头,转身进了醉仙楼,想来兴陵郡王君早已安排了人在楼下等着,一见了任荷茗便引着他上楼到兴陵郡王君预定的雅间去,任荷茗一进雅间,便听得哄笑一片,蓬蓁笑道:“我说的罢,就教他直接过来即可,他今儿必穿得极美。”

今日为了送薛钰,任荷茗是留心打扮了,着的是素日里嫌太艳的瑰红缕银莲纹曲裾,袖子做得宽,却在袖口紧收,缀着簌簌的蔷薇晶石,势必要明艳动人,青丝却是挽得低低,三支珊瑚宝簪艳光明熠,斜簪着更多几分和顺婉媚,妆扮得似霜雪半掩的带刺玫瑰一朵,胭脂用得重些,格外添些颜色,更显得双眸清亮,情意绵绵之时,必定分外热烈。

任荷茗脸一红,坐在蓬蓁身旁搡他一把:“你可也太坏了!”

蓬蓁笑着倒在朴慧质怀中。

包厢中兴陵郡王君、建陵郡王君、阳陵郡王君、兰陵郡王君都在,约莫是几人都没有孩子很闲的缘故。唯有郁陵王君又不在,这聊天的话头自然是由他起。任荷茗只记得除夕晚宴时,因郁陵王并未回京,便是郁陵王君独自出席,彼时他月份已大,身子沉重,格外受到优待,咸安帝并未让他守岁到最后,而是早早就让他回去了。还是蓬蓁拉着任荷茗道:“你有些日子不在京城,在外头时,恐怕事多顾不上别的,想来消息不灵通,郁陵王君不来,是他后院起火忙不过来了。”

任荷茗道:“什么意思?”

兴陵郡王君叹道:“郁陵王新娶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为侧君,很是宠爱。”

蓬蓁晃晃任荷茗道:“你记得的,是汪绮弦。”

是那个落选后落泪了的公子。任荷茗的确记得。原来他是倾心郁陵王的么。

然而此时此刻,郁陵王娶礼部尚书的公子是件十分耐人寻味的事——眼下前朝后宫都在盯着继后之位,而这件事上,礼部有着极大的话语权。惠贵君原本因为家族获罪的事情处于下风,然而赈灾一事,阳陵郡王和苏氏的鼎盛显然惹了咸安帝的不快,如今郁陵王又新封亲王,是皇女中的第一人,一时之间,局势倒转,若是礼部费心说服,惠贵君于后位亦有一争之力,无怪郁陵王如此费心活动。

这其中关节,凡是高门望族里长起来的有几个想不明白,徐希桐听了这话,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任荷茗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徐家是开国功臣,向来是朝中清流,曾经的凌云阁二十四功臣,传袭至今也只有徐家不涉党争还稳居庙堂,保住了世袭罔替的尊荣。在任荷茗看来,能做到这个地步,主因是徐家家风清正,家教不单单是严,更是有法。不过这也让徐家还未养成老狐狸的年轻一代人多少有些难与众人同流合污,听说徐希桐有位叔叔,妻君在教坊司喝了两杯清酒,便再不肯同房,送上了两三房侍室了事;还有一位堂哥,因妻主收受贿赂,甚至以死明志,好在让人救回来了。

更何况阳陵郡王吃下赈灾钱粮,几乎害得整个北方民不聊生这样的事情。纵使阳陵郡王府再密不透风,也隐约有风声传出,阳陵郡王回京当夜,阳陵郡王妻夫曾深聊一场,此后便再不曾同房,甚至连话也不说了。

话说回来,惠贵君占优,忬贵君自然就势弱,且薛钰与薛镇深知若要使联盟溃散,最要紧的正是使她们分赃不均,一番操作下来,让阳陵郡王和苏氏贪腐被抓吃了个大亏,郁陵王却因兵部办事得力自己又犒赏三军而得了大便宜,即便这并非郁陵王的本意,但她哪里舍得不用这大好的时机趁机争夺中宫之位,这让两人本就松散的联盟彻底崩裂,甚至阳陵郡王有些怀疑郁陵王本就是打定主意要背刺她。要说郁陵王也许原意并不是要背刺她,是真心想要和她联手料理了幽云军这个大麻烦,但两人本就在夺嫡一事上针锋相对,关系既不会更好也不能更坏,郁陵王也就没有心思费力解释什么。

这夹缝之中,薛钰占走了原幽云军、现长安军这个大便宜,算是漂亮的一胜。

朴慧质一挥手,不酸不苦地说道:“有什么的?建陵郡王哪个月不交个新的红颜知己,今儿是素素,明儿就是青青,轮不到我对付她自己就换了新的,管那些做什么。”

兴陵郡王君轻轻捋着怀中紫金手炉妆花缎套上的平安结缨络,温温柔柔地叹道:“建陵郡王虽然胡闹了些,但她交往的那些个红粉大都出身下贱,不过是些教坊里头弹琴的、唱曲儿的,要么也是府里头奴籍的小子,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便是你家郡王要抬举,也抬举不到哪儿去,太后、陛下和僖傧都会拦着,论家世论教养,都比你差得远了。可是那汪侧君,他是正经礼部尚书家的公子,与郁陵王君身为兵部尚书的母亲同为二品大员,身份上并不差什么,郁陵王君可不就难受了么。”

任荷茗攥着帕子没有说话,徐希桐安慰似的向他笑笑,轻轻叹道:“兵部虽然更有实权,但眼下郁陵王更看重的是礼部的用处,且二人母亲官位相当,汪氏却只得了侧君之位,素日里郁陵王难免要多厚待些,底下人不清楚这些缘由,只会觉得汪侧君恩宠殊异,难免站队,为着大计,郁陵王君也不能弹压,只有退避风头,想必如今头疼的很。”

任荷茗听得徐希桐这样说,悄悄抬起眼来看他——徐希桐这话不像是凭空而来,不过也不难理解,无论是只得了侧君之位的苏韵宜,还是只得了庶君之位的任荷菱,位分上都有委屈,他们本就比徐希桐更加得宠,阳陵郡王又格外厚待,想来就算是阳陵郡王出事之前,徐希桐在阳陵郡王府的日子,其中苦楚也是无法与外人说。

“我最烦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计计较较的烦死个人。”朴慧质一挥手道,“还是兴陵郡王好,这些年来身边一直清静,对姐夫你也体贴。”

兴陵郡王君脸颊微红,他性情和顺,除了脸上适时的一点点笑意,似乎并不因他的幸运而得意,那笑意如一朵柔曼的绯红杏花,绽放着他的喜悦和幸福,他只是不语,垂首拨弄腕上的一对红玉镯——那玉镯温润,成色上佳,约莫是初好之时,兴陵郡王赠与他的定情信物罢,任荷茗瞧他每每听众人提起兴陵郡王对他情深时,总是摆弄。

蓬蓁亦打趣道:“听说,兴陵郡王看重郡王君,特意寻了名医为郡王君量身配了一副坐胎药吃着,可是真的?”

兴陵郡王君脸红得益发厉害,因着在座都还没有孩子,多少有些在意这话题,均切切地看着兴陵郡王君,兴陵郡王君垂下眸子,低低道:“是。原是去年就吃上了的,可想来是我身子不中用,竟到如今也没有半点动静。”

他说着眼中忽然有了些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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