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矩,订婚的新娘新郎不需要敬酒,但岑子行还是拉着‘方初锦’去给甘玉堂敬酒。
“来,玉堂,你我兄弟不必多说,我先喝。”岑子行笑着将斟满的酒杯递给甘玉堂,仰头将自己手中盛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后,还将空了的杯子倒了过来,示意自己喝干净了。
一饮而尽后,岑子行眯着眼,见甘玉堂连酒杯都没有握,神情冷漠的低头望着酒杯,一副不想沾上酒,很是为难的样子,许是酒精上头,岑子行摇头晃脑的胡乱将酒杯塞到甘玉堂手中,口里还模糊不清的道:“喝呀,今日我订婚,乃是喜事,玉堂兄,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甘玉堂将酒杯推的远远的:“谁跟你是兄弟。”
“.....”一时鸦雀无声,谁都没有搭话,不少一直偷摸关注这边的人听到甘玉堂这句话,都一脸古怪的在他俩身上眼神打转。
岑子行没当回事,直哈哈大笑:“哈哈哈,玉堂是怪罪我没有让初锦给你敬酒吗?倒是我想的不周到,不知礼数,我喊她给你敬酒。”
他让侍女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斟满交给‘方初锦’,却被人截胡了,顺着手望去,只见原本一脸漠视的甘玉堂把杯子夺了过来,声音平淡道:“我饮吧,今天是新娘最美的一天,还是多留点回忆,少喝烈酒,喝点温茶,免得醉了忘记事。”
谈话间,他仰头两口将酒喝光,空了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后,便开始未发一言,还是之前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坐在他身边的方初锦一直借着摸花景偷偷摸摸的观察着面前的冒牌货,她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两个自己,而且面前的冒牌货也就相貌和原来的自己一模一样,她试着悄悄用灵识朝冒牌货身上探去,想看看这人是什么妖魔所变。
灵识刚一碰到冒牌货,就感觉到一阵头晕,她的灵识好像进入一个无底洞一样,被使劲吸收,怎么也收不回来。
最糟糕的是,她感觉到自己动不了了,这人吸的极快,不消片刻就将自己探去的灵识吸收的差不多,还顺着灵识来时途径,准备吸收她的灵力。
这是什么东西,甩都甩不掉,直接黏上自己,贪婪的吸食自己的灵力。
完蛋,方初锦只觉得天要亡她,她还没有与师弟相认就要死于这看不出来路的妖魔手上了吗?
就当她绝望之际,手腕一阵炽热传来,原本顺畅打入她灵海,准备吸收灵力的东西被突然强制终止了,从她体内吸收到的灵力也回来了,感觉还比之前多了些,她能清楚的感知到整个魂体都舒畅,似乎是原本属于的东西终于归位。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方初锦细想,只觉得口里涌上一股腥气。
“噗”
她重新得到了控制身体的掌控权,但因为魂力不稳而吐出一口鲜血。
血正好吐在那盆凤凰振翅上,花枝朵上都沾上了血迹,血滴答滴答的滴进土里,看起来格外艳丽却瘆人。
甘玉堂反应迅速的把上了她的脉搏,脉搏虚浮,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怎么回事?”
“没什么,旧伤。”方初锦不甚在意的摆手。
魂力不稳吐口血很正常,刚刚自己可是差点命都没了。
甘玉堂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瓶给她:“补药,吃吧。”
方初锦接了过来,一点都不矫情的将丹药抖了出来,那是一枚极小颗的棕褐色丹药,她闭着眼吞了进去,感觉到一股温热顺着喉管进入腹部,整个人都舒服的不行。
岑子行站在一旁望着他俩默契的一幕,道:“不如,让这位姑娘去后房休整片刻,顺便我叫医师过来替姑娘看看,反正宴席还有半天才结束。”
未等方初锦回答,甘玉堂下意识拒绝:“不用。”
想到青庐山和岑氏的关系,他停顿片刻,语气放缓继续说:“这不劳岑公子操心,倒不如留着精力去应付下面的宴席。”
还不领情。
岑子行拉着‘方初锦’的手道:“好,那我和我爱人先走了,你们两个慢慢交谈。”
他拉着‘方初锦’的手对着甘玉堂抬了一下,像是在挑衅一般,甘玉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将这种小把戏没放在心上,他嘴皮轻微动了两下,下一秒,岑子行脸色大变。
岑子行压低着声音没由头的说了句:“想必你姐姐跟你说了,初锦是经过章宗主和何宗主双重确定的,所以....她回来了,不是假的。”
说完,他勾着唇,不再去看甘玉堂下一秒要说什么,拉着‘方初锦’远去。
被岑子行牵着的‘方初锦’突然问道:“刚刚那女子是谁?”
“谁?”岑子行还在想甘玉堂刚刚悄悄传给自己的传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想了想,笑着调侃道:“许是玉堂新收的徒弟。”
岑子行状似无意问道:“怎么好好的问玉堂身旁的人。”
‘方初锦’没有正面回答他:“徒弟吗?我看甘玉堂对她算是上心,我还以为是他爱人。”
岑子行道:“刚刚开玩笑的,谁也说不准,好了别想了,今日是我们订婚宴,别想这么多。”
‘方初锦’点头,气息虚弱道:“好,不想。”
这时,岑子行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侧过脸就看到‘方初锦’脸色苍白,气息虚浮吗,一时他失了分寸和行动力,只一个劲的问:“怎么了?”
‘方初锦’道:“没什么,应该是站久了。”
她虽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但气息的不稳已经暴露了她。
岑子行皱着眉,将手指点在她额间,拿灵识向她识海探去,发现里面乱糟糟的,还有几分松动,从识海里面退出来后,他面色铁青,声音不悦道:“说了你魂魄不稳,就不要用灵力,也不要逞强,你识海里面乱七八糟的,到时候修复起来疼的是你,我可不会再跟之前一样哄着。”
‘方初锦’面露惧色:“不要,我不想修复,好疼的呀。”
“知道疼还那样。”岑子行假装生气道。
‘方初锦’眼底不明闪动,她道:“我看刚刚玉堂给他旁边那个人吃的丹药,吃完后,那人气色就好多了,那是什么药,我去买点吃。”
“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吗?”岑子行好奇的撇了她一眼道:“你忘记了吗?那是青庐山的独门绝药,是大补之物,多重的内伤都可以修复,只不过是剂量不同而已,以前我们一起在青庐山修心性时,当时白老宗主还给你了一粒当作奖励。”
“那...找他要,会给我吗?”‘方初锦’越说越心虚,差点就暴露自己了。
“行了,岑氏也有补药呀,你先去休息吧。”岑子行招呼着侍女过来,“扶方姑娘去后院休息。”
“是。”
‘方初锦’由着侍女带去后院后,岑子行按了按有些头晕的太阳穴,继续去招待宴会其他同盟。
宴会进行到下半场了,岑恪见时机差不多了,准备叫上何覆舟一起主持婚宴,余光扫眼望去,就看到正黑着脸独自喝酒的何覆舟。
“......”
岑恪走了过去,将他手上的杯子夺了下来:“何宗主,别喝了,去台上主持婚宴最后的流程了。”
何覆舟眯眼半天,才看清面前人是岑恪,他满身酒气,嘴里呼出的,也是全然是酒气:“不是已经快结束了吗?”
“婚宴是要结束了,但咱们要把关于方初锦的误会解释清楚。”
“误会?什么误会。”
岑恪道:“就是将关于上界通缉初锦的通缉令解释清楚。”
何覆舟此时已经喝醉了,他耍着酒疯,将岑恪拉扯自己的手扯了下去:“什么通缉令,我师姐永远是对的,那些劳什子东西,不理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话是这样说,但保不齐别人胡说,再说了,上界已经特赦了关于方初锦的通缉令,他们哪知道这个。”岑恪苦口婆心劝道:“不为别的,你也要为方姑娘的名声着想。”
饶是岑恪如何劝说,已经被酒精蒙上头的何覆舟就一个劲的说不去,要去你去。
见实在是没有办法,岑恪叹了口气,准备独自上台解释。
望着正独自招待在同盟的哥哥,岑恪回头望了眼,抱着酒壶倒在桌上昏睡的何覆舟,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两师姐弟还真是两个奇葩,要不是自己需要莲川宗的支持,自己断然不会跟他俩扯上关系。
上四家自己已经搞定两家,到时就算是飞龙山再怎么不同意,盟主之位只能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岑恪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拦住写礼的侍从问:“章宗主来了吗?”
宴席都快结束了,他连飞龙山的人一个都没有看到。
侍从道:“没有,倒是章宗主的女儿来了。”
岑恪哦了一声,意料之中,章宗主这个老狐狸,能来就有鬼了。
没有办法,岑恪一个人没法主持婚宴,反正,订婚程序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要自己在人群中不经意的爆出上界特赦方初锦,剩下的由他们自己去传吧,当事人都不在意,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想到这里,他接过侍从端上的一杯酒,朝着岑子行那边靠去。
“哥,方姑娘呢。”
岑子行正和其他人喝着酒,刚把酒杯放在嘴边,就听到岑恪问他,顺手将酒杯放在随从手上,他答道:“她不舒服,去后院休息了。”
听到‘方初锦’不舒服,岑恪面上紧张道:“很严重吗?不行就喊王医师去看看。”
岑子行想到‘方初锦’只是面色不太好,其他还算是正常,但还是有点不放心,他道:“喊王医师去看看吧也好。”
岑恪招呼着身侧的侍从,让他将王医师带去后院,给‘方初锦’瞧瞧。
外人见他俩一副兄友弟悌,一位修士打趣道:“早就听闻岑宗主与其哥兄友弟恭,纳为仙门百家的典范,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
“岑宗主对岑公子未过门的妻子都如此敬重,可见私底下岑宗主与岑公子关系多好,不像其他门派,手足相残。”修士恭维道。
气氛差不多烘托到这里了,人群中一名与岑氏交好,又知道内情小宗主突然咦了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身边。
“咦,我想起方初锦不是在上界的通缉上面吗?”他状似无意的一问,让刚刚热闹的人群瞬间冷场。
岑子行脸都黑了,蹙眉盯着那小宗主,那小宗主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
他言辞犀利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未婚妻是通缉犯吗?”
有人朝他露出一个默哀的眼神,仿佛预知他离死不远了。
在喜宴上,光明正大的揭人家新娘老底,怕是不想活了。
但想象中的火山爆发的气氛没有出现,岑恪愣了几秒,轻笑一声,用手轻轻拍了拍岑子行冒着青筋的手,示意自己来解决。
安抚完岑子行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字黑字写着特赦的纸张,朝人群立着,说:“这是上界刚刚出的关于方初锦的特赦令,白纸黑字,各位同盟可要看清楚,勿要瞎传。”
下一秒,话锋一转,他威胁道:“如果,下次再有人说这件事情,先不论莲川宗那关,我岑氏第一个站起来不讲情分。”
似威胁,似胁迫。
所有人都看清楚这张特赦令,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但事实就在他们面,由不得他们信不信。
岑恪满意的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将特赦令收了起来,声音恢复轻柔:“当然,我也相信各位宗主、长老一定会守住嘴,祸从口出呀各位。”
众人相视一顾,不知是谁先说了句岑宗主,放心。
“呀,不必这样气氛严肃,今日是喜宴,我身为主家敬各位一杯。”岑恪端起刚刚那杯未动的酒,微抿半口。
喝完后,他又拍了拍岑子行的手,示意他不要板着脸,将气氛搞焦灼。
岑子行这时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刚刚突然失了分寸,他拿起酒杯朝那位小宗主带着愧意道:“不好意思,刚刚有些失态。”
小宗主看他对着自己以酒代赔罪,有些紧张的道:“没....没事,刚刚其实是我多有误会。”
岑子行能明显感觉到今日他失态的场合太多了,自从向甘玉堂敬完酒后,就开始了,他想起甘玉堂给自己传音里的最后一句话,眼眸一暗。
他朝岑恪说了句不放心方初锦,想去后院看看,岑恪以为他是关心未婚妻,便满口答应,让他快些去。
道了谢后,岑子行朝后院走去,但走到岑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