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扭曲着空气,蝉鸣撕扯着耳膜。喻思南光着上半身躺在废弃游泳池底,菌丝在水泥裂缝里蔓延,像一滩有生命的沥青。他眯着眼看池边的喻情病——那人还死板地穿着白大褂,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蓝色血珠从指尖滴进可乐罐,气泡炸裂声里混着嘶嘶的腐蚀音。
"哥,"喻思南舔着虎牙,"你流汗的样子真他妈性感。"
喻情病把可乐罐砸过去,液体在半空就蒸发了,只剩个扭曲的铝壳砸在喻思南胸口。黑菌丝立刻缠上去,把金属揉成小圆球塞进泳池排水口。
周倦未在更衣室顶上嚎叫。完全狼化的银灰色皮毛在烈日下烫得冒烟,尾巴暴躁地拍打着水泥板。傅景嵘坐在阴影里修怀表,每当他手指碰到精密齿轮,周倦未的嚎叫就会变调。
"发情期。"喻清在树荫下说,机械臂插进便利店冰柜,"建议给他浇冰水。"
喻思南的菌丝突然暴长,缠住喻情病的脚踝把人拽进泳池。水面炸开的瞬间,无数蓝黑色花瓣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迸发,在阳光下像碎玻璃般刺眼。
"操!"喻情病的手术刀抵住喻思南喉咙,但刀刃被菌丝缠住,"松手!"
"你硬了。"喻思南用膝盖磨蹭他,黑菌丝和白大褂下摆纠缠在一起,"蓝血沸腾的温度是四十二度,现在泳池里——"
周倦未的狼爪拍碎更衣室玻璃:"老子要热死了!傅景嵘你他妈管管!"
傅景嵘终于放下怀表,金属脊椎在阳光下闪着光。他走到泳池边,拽着领带松了松领口:"喻情病,你弟弟的菌丝在扒你裤子。"
水面突然炸开,喻情病湿漉漉地爬上来,白大褂黏在身上透出肉色。喻思南被手术刀钉在池底,但菌丝还在不死心地往岸上爬。
便利店冰柜被喻清整个拖过来,周倦未直接扑进碎冰里,发出爽到极点的呜咽。傅景嵘蹲下来帮他顺毛,手指划过耳根时,狼尾巴拍碎了三箱啤酒。
"原厂残余信号。"喻清突然说,机械眼聚焦在远处,"东南方两公里。"
泳池里的蓝黑色花瓣瞬间枯萎。喻情病拔出手术刀,喻思南的菌丝收回体内,两人湿透的身体在烈日下冒着蒸汽。周倦未从冰堆里抬头,犬齿上还挂着冰碴。
"热死了。"喻思南抱怨着,黑菌丝却已经如毒蛇般钻入地下,向东南方蔓延,"速战速决?"
喻情病把白大褂甩在肩上,蓝色血管在赤裸的上身格外明显:"赌谁杀得多?"
周倦未完全狼化的身体跃过围墙,傅景嵘的怀表链缠在他后爪上,像条银色的风筝线。喻清拆了便利店收银机,硬币在机械手里变成致命的弹丸。
废弃游乐场里,五个原厂特工正在检查设备。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地下突刺的菌丝贯穿脚踝。喻情病的手术刀划过阳光,蓝血在空气中蒸发成毒雾。周倦未的利爪撕开最后一个敌人的防护服,发现里面是机械与血肉的混合体。
"不是人类。"傅景嵘用领带擦着怀表上的血,"第三代仿生战士。"
喻思南的菌丝从敌人眼眶里钻出来,带回一块芯片:"他们在找这个。"芯片上刻着经纬度,被烈日烤得发烫。
喻清扫描后皱眉:"太平洋中部。海底设施。"
周倦未变回人形,浑身汗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游泳?不去。"
泳裤还湿漉漉的喻思南突然笑了:"哥,你蓝血能制冷不?"
喻情病一脚踹在他膝窝:"滚。"
回程时路过废弃加油站,喻思南用菌丝撬开冰柜,发现几瓶没蒸发的啤酒。五人坐在生锈的油罐车顶上喝,周倦未非要和傅景嵘共喝一瓶,结果被气泡呛得直打喷嚏。
"海底设施是最终目标。"喻清说,机械臂上投影出地图,"母亲程序的核心可能在那里。"
喻情病的蓝血在啤酒罐上蚀刻出复杂纹路:"热。"
喻思南凑过去,菌丝爬上他肩膀:"我帮你降温?"没等回答就一口咬在颈动脉上,黑菌丝注入降温毒素。喻情病闷哼一声,啤酒罐被捏爆,泡沫流了满手。
周倦未看得狼耳竖起:"你们能不能——"
傅景嵘突然把冰啤酒按在他后颈,激得他跳起来三米高,落地时完全狼化,把油罐车顶踩出个凹坑。喻清冷静地挪开位置,继续分析海底数据。
暮色降临时暑气稍退。喻思南的菌丝在废弃汽车旅馆织成吊床,喻情病终于脱了那件湿白大褂,在窗边检查手术刀。蓝血在刀刃上流动,像活着的镀层。
"今天杀了十七个。"喻思南从背后抱住他,汗湿的胸膛贴着他脊背,"我赢了。"
喻情病肘击他肋骨:"你数错了。"
"那罚我。"黑菌丝缠上他手腕,带着晒过太阳的温度,"随便怎么罚。"
隔壁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和周倦未的咒骂:"傅景嵘你他妈——金属脊椎凉死了!"
喻清敲响连通门:"根据声波探测,两公里内有移动信号。建议保持安静。"
安静了十秒。喻思南的菌丝正在喻情病腰侧写字,被手术刀钉在墙上。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蓝血与黑菌丝在地上无声地厮杀纠缠。
最热的夏天才刚刚开始。
烈日炙烤着废弃高速公路,沥青融化出黏稠的黑色气泡。喻思南蹲在扭曲的路牌上,黑色背心被汗水浸透,黏在绷紧的腰腹间。他的菌丝像活物般在阴影中蠕动,时不时探入滚烫的空气中又迅速缩回。
"操,这温度能把老子的菌丝烤成薯条。"他吐掉嘴里嚼烂的草茎,眯眼看向不远处加油站——喻情病正用手术刀撬开自动贩卖机,白大褂下摆潦草地打了个结,露出被晒得泛红的小腿。
周倦未完全狼化趴在加油站屋顶,银灰色皮毛上盖着傅景嵘的西装外套。他烦躁地用爪子刨着沥青瓦片:"傅景嵘,你他妈再往老子身上放东西,我就把你那破怀表塞进——"
"东南方向,八百米。"傅景嵘突然打断,怀表齿轮自行转动着指向远处,"三个热源。"
喻清从便利店废墟里走出来,机械臂上缠着刚从冰柜里抢救出来的几根冰棍:"不是人类。"他精准地将冰棍抛给每个人,"仿生追踪者,耐高温型号。"
喻思南接住冰棍直接按在颈动脉上,舒服得龇牙咧嘴。他瞥见喻情病用手术刀削掉冰棍包装,蓝血顺着刀尖渗入冰里,瞬间变成冒着寒气的深蓝色。
"哥,分我一口。"他直接跳下去,菌丝抢先卷住喻情病的手腕。
喻情病把冰棍塞进他嘴里:"烫死你最好。"
冰棍在喻思南口中炸开诡异的清凉感,混合着蓝血特有的金属味。他的瞳孔瞬间收缩,黑色菌丝不受控制地从背部刺出,在烈日下疯狂舞动:"操!你往冰里加了什么?"
"镇静剂。"喻情病面无表情地舔着自己那根,"剂量够放倒一头鲸鱼。"
"你他妈——"喻思南的抗议变成含糊的咕哝,双腿发软往前栽去,被喻情病单手接住。黑菌丝本能地缠上对方腰肢,像某种大型犬的撒娇。
周倦未在屋顶发出嘲笑的呜咽,被傅景嵘用冰棍塞了一嘴。喻清冷静地拆解追踪器:"他们携带了基因定位仪,专门搜索蓝血反应。"
喻情病拖着半昏迷的喻思南躲进加油站阴影处,手术刀划开自己指尖,将一滴蓝血滴进生锈的油罐。液体接触金属的瞬间,整个油罐开始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诡异的蓝色纹路。
"诱饵。"他踹了一脚油罐,"十分钟后爆炸。"
傅景嵘的怀表弹出全息地图:"西北方有地下排水系统,温度低五度。"他拽着周倦未的尾巴把人拖下屋顶,"少爷,该走了。"
喻思南在喻情病肩上恢复了些许意识,黑菌丝蔫巴巴地缠着对方手腕:"...王八蛋..."
"再废话就把你扔给追踪者。"喻情病嘴上这么说,手臂却收紧了些。蓝血在喻思南体内循环,他能感觉到那些躁动的菌丝正逐渐平静。
地下通道像一条闷热的肠道,浑浊的空气里漂浮着尘埃。周倦未变回人形,浑身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银发黏在额前。他烦躁地扯开衣领:"这鬼地方比上面还热!"
傅景嵘突然按住他后颈,金属手指贴着汗湿的皮肤:"别动。"怀表链缠上两人手腕,细小的齿轮开始旋转,"你体温四十一度了。"
"废话!老子是北极狼基因!"周倦未嘴上凶恶,却乖乖低头让傅景嵘检查瞳孔。
喻思南摇摇晃晃地站稳,黑菌丝重新活跃起来:"哟,管家和少爷的夏日甜蜜——"
喻情病一手术刀钉住他衣领,把人怼在墙上:"能走了就自己滚。"
"不要。"喻思南耍赖般用额头抵着他肩膀,"你把我搞软的,负责硬回来。"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个地道跟着震动。喻清的机械眼在黑暗中发出微光:"诱饵生效了。追踪者改变了方向。"
他们在一处坍塌的岔路口停下。喻情病划开手掌,将蓝血抹在墙面上,液体迅速渗入混凝土,勾勒出复杂的管道网络图:"前面分叉,左边通向污水处理厂,右边——"
"有冷气。"周倦未的鼻子抽动着,"我闻到了。"
傅景嵘的怀表突然发出警报,齿轮疯狂旋转:"不对,那是——"
喻思南的菌丝比所有人反应都快,瞬间编织成一张黑色大网挡在众人面前。下一秒,右侧通道喷出刺骨的白雾,所过之处凝结出厚厚冰霜。
"低温陷阱。"喻清快速分析着成分,"针对狼化基因设计的。"
周倦未的犬齿咯咯作响:"老子要撕了那群——"
白雾中突然射出数支冰锥。喻思南的菌丝被冻住大半,勉强打偏了最致命的几支。一支冰锥擦过喻情病脸颊,带出一串蓝色血珠,在半空就凝结成冰晶。
"操!"喻思南瞬间暴怒,剩余菌丝全部刺入自己手臂,强行抽取血液转化为新型毒素,"敢碰我哥?"
黑菌丝如暴雨般射入白雾,每一根都带着沸腾的变异血液。雾气中传来机械短路的声音,接着是重物倒地。喻情病抓住喻思南后领把人拽回来:"别追!"
周倦未突然完全狼化扑向左侧通道,利爪与突然出现的追踪者撞在一起。傅景嵘的怀表链缠住敌人脖颈,金属丝线勒进仿生皮肤,爆出火花。
"这边走!"喻清撞开一扇生锈的铁门,后面是陡峭的排水管,"下去就是河道!"
五人跌入污浊的河水中,被湍流冲向下游。喻思南的菌丝死死缠着喻情病,黑蓝交错的丝线在浑浊水里格外显眼。周倦未叼着傅景嵘的衣领游泳,狼尾巴像螺旋桨般搅动水面。
他们被冲进一处开阔的蓄水池,爬上岸时全都精疲力尽。喻情病咳出几朵蓝花,花瓣迅速吸水膨胀,变成浮力垫托住所有人。
"妈的..."喻思南瘫在花瓣上,黑菌丝蔫巴巴地铺开,"老子这辈子最恨夏天..."
周倦未变回人形,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傅景嵘腿上喘气。傅景嵘罕见地没推开他,而是用怀表当扇子给他扇风。
喻清检查着机械臂的损伤:"追踪者知道我们在这里。"他看向远处,"建议天黑前离开城市。"
黄昏的光线斜照进蓄水池,喻情病脱下白大褂拧干,身上的蓝色血管因为高温格外明显。喻思南的视线黏在他腰线上,菌丝不自觉地向那边蠕动。
"看够了吗?"喻情病把湿衣服砸在他脸上。
"没。"喻思南扯下衣服,露出痞笑,"这辈子都看不够。"
周倦未发出作呕的声音,被傅景嵘按住脑袋。喻清假装没看见,专心修理机械臂上的冰霜损伤。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时,五人爬上蓄水池边缘。远处城市废墟中,无数追踪者的红点正在移动,像一场盛夏的萤火虫瘟疫。
喻思南的菌丝在夜色中恢复活力,悄悄缠上喻情病的手腕:"今晚我守夜。"
"不需要。"喻情病甩开他,却放任那些菌丝留在自己皮肤上。
周倦未变回狼形,银灰色皮毛在月光下像流动的水银。傅景嵘靠在他身上,怀表齿轮轻轻转动,计算着下一次可能的袭击。
最漫长的夏日才刚刚过半。
金属栏杆烫得能煎蛋。喻思南把掌心按上去又猛地缩回,黑色菌丝应激般窜出来,在灼热的空气中扭动。"操,"他舔掉手掌上粘到的铁锈,"这温度能把老子的菌丝晒成鱿鱼丝。"
喻情病蹲在三米外的阴影里,手术刀正削着一块从废弃超市顺来的冰。刀刃上的蓝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