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夏没有多想，以为是长庆公主在为三天后的花朝节做准备。
“嬷嬷早就吩咐绣娘准备花朝节的衣服，殿下不用担心。再说，殿下本来就是仙女。殿下本来就漂亮，穿什么都漂亮。”尚夏理所当然。
姜岁端详菱花镜的自己，太亮丽了，和仙女才女一点都不像。她想都不用想，绣娘绣得肯定是亮丽夺目的裙子。
但转念一想，谢淮止白天肯定没空。
铜漏滴答声里，姜岁突然按住正在整理织金锦的尚夏：“尚夏，我那天晚上换件裙子。”她突然说。
尚夏当然说好。“那殿下想要什么模样的？”
“月光照下来，像九天仙女。”
——
是夜。
案前的卷宗少了大半，本应该感到轻松愉悦的谢淮止苍白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两折花里胡哨的信封，而后微微拧眉。
第三天第四次问墨则，状似不经意，“最近府中没有动静吗？”
墨则当然知道大人想问的是谁，低头说没有。
谢淮止神色冷静，未置一辞，继续翻看案宗。
果然，一时兴起而已。
他不应该当真。
门外传来声音
“大人，”赵砺进来，一板一眼禀告查案进度。
谢淮止不放过一丝细节。
“明日我离京，亲自去一趟。”迅速做出决定。
赵砺应是。
事情说完本应该告退的他，尴尬看了一眼墨则，墨则心领神会，先行告退。
“怎么了？”谢淮止疑惑垂眸。
赵砺尽量正常说话，“回京正巧碰上三七姑娘。长庆公主说，希望大人花朝节晚上赏脸，一起逛灯会。”三七话说得比这更简单直接。
但是大人一向不喜这种花里胡哨的节日。更何况，还要离京，这得两日功夫。
谢淮止片刻怔然，说好。
赵砺震惊。
“现在，我们直接离京。”谢淮止迅速起身，披了件雪貂大氅，当即做决定。欲盖弥彰，“越早去线索越不容易断。”
赵砺才注意到大人生病了，拱手，“大人，我和无凌去就行。”再这么拼下去，命都要没了。
“无凌冲动，你管不住。”谢淮止把墨则叫回来，让他明日就去给长庆公主答复。让赵砺跟上，他们迅速离开大理寺。
黑夜沉沉。
——
皇宫。
御花园，百花盛开，春色满园。
淑妃和德妃请后宫人一起在御花园逛逛，公主们闷着无趣，跟着一起踏春赏花。
亭中。
淑妃等人坐一圈，看着外面开心扑蝶赏花的公主和年轻点的美人，她们则逛累了，喝茶聊天。
四公主先挑了个亮眼的纸鸢，挑衅地看向五公主，本打算去湖边赏花的五公主兴起，也伸手拿了只纸鸢，七公主两边看了一眼，和七皇子去另一边玩，找个可以看的好视角。
淑妃忍不住笑，没太在意，七公主人小心思敏感，偶尔耍耍手段无伤大雅。
“难得见五公主和他们一起玩闹。”淑妃撑头看外面。
德妃感慨：“确实是。昭和皇后去世，五公主不爱出门，喜静。不过，也许是像昭和皇后，温柔有礼。”德妃和昭和皇后关系不错。
“是呢。”蒋婕妤有点害怕低下头，她那个女儿心思多，偏偏宫里哪个不是人精。
淑妃怎么会看不出七公主挑拨四公主？
“幸好燕贵妃没来。”凌贵人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惯来会做人的淑妃当然邀请了景仁宫，他们特意打听燕兰殊不来，才放心一起过来。每次，燕兰殊一来就闹得不愉快。
“陛下一个月有一半都宿在景仁宫，太后娘娘也不管管。贵妃娘娘病了也不怕过病气给陛下。”凌贵人进宫四年都没有孩子，看向阳光下那群孩子的目光带着艳羡。
“行了，你这张嘴。”德妃无奈但也理解。
春日的阳光明媚，照得许才人懒洋洋的，“燕贵妃最近病有起色，陛下心情好。”
德妃惊讶，“太好了。”
“长庆公主一病燕贵妃病就好……”丽嫔捂脸轻笑，过来拿团扇的五公主听到，面不改色和各位打了个招呼。淑妃和德妃关心了几句，五公主道谢重新走向正气势汹汹的四公主。
看五公主离开的背影，丽嫔愈发愉悦。
淑妃开口：“是长庆公主送了个有意思的女官，弄了些新鲜玩意。燕贵妃心情一好，病自然就有起色。”
“是呢，景仁宫最近非常热闹，”蒋婕妤摸不清淑妃的态度，跟着说：“那个叫什么五子棋的很有意思。”说完被凌贵人瞪了一眼，又缩回去。
“明明是不会下棋。投机取巧。”凌贵人回怼。
这回许才人居然没和她站一道，饶有兴趣，“我觉得那个卡牌不错，景仁宫把那个叫斗欢乐。我和梅姐姐玩了两天，还别说，挺有趣的。听说还弄了新吃法，叫什么火锅。非常有意思。”
梅嫔面色尴尬，但是诚实点头。
“我就知道在宫人间突然兴起这个玩法，原来是景仁宫的人想出来的法子。改天我也试试。”丽嫔笑着说。
“下回我两和你一起？”梅嫔迅速开口。
宫女们总放水，玩得不尽兴。主要许妹妹脾气暴，连输三把就不开心，宫女当然只能放水。
丽嫔欣然应下。
淑妃笑，四公主天天缠着她玩，拉上年幼的七皇子，玩得不亦乐乎，差点没安排好花朝节的事。消息灵通的淑妃还知道新出了叫麻将的玩法，宁华宫正在加紧做道具。
“可惜是景仁宫的人，还是长庆公主送过来的。不然本宫都想调进宁华宫。真是个妙人。”
连稳重成熟的淑妃都说了，德妃这下是真的好奇，大手一挥。
“说得妹妹都好奇了，临莲，你去把东西拿过来，干脆我们现在玩两局。”
许才人瞬间精神，“冬秀，去把我们宫里的牌拿出来。德妃姐姐，这东西需要特制，干脆直接用妹妹的。”
德妃当然说好。
梅嫔提醒，“多拿几副，等会公主和皇子们说不定看到省得再走一趟。”
凌贵人都想抓着许才人和梅嫔问，你不是最讨厌燕贵妃吗？你不是和梅花一样高洁吗？
用景仁宫的东西！就是承认燕贵妃了！就是向燕贵妃认输！
要是许才人知道凌贵人的想法，只能说，我们宫里自己做的牌，用的还是最好的纸，怎么能说用的是景仁宫的东西？
……
“是风的问题！”四公主轻哼，指着五公主站的地方，心机，挑风好的地方。
她的纸鸢比五公主飞得低一大截。
五公主让兰皎拿纸鸢，看了一眼七皇妹，懒得理这个输不起的蠢人。“你开心就好。”
七公主心慌，拦住四公主。
“五皇姐，”七皇子跑到五公主身边，把摘下来的两支海棠花给她，“长庆姐姐生病了，五皇姐，你别担心。”然后对四公主说，“四皇姐，玩游戏要开心。”
五公主接过，弯腰揉一揉他的头发，“姐姐已经没事了。”
七皇子点头。
四公主冷哼，“行，是我输了，你赢了。阿临，过来。”七皇子听话过去，四公主敲他头，“谁是你亲姐姐！小没良心的。”
兰皎侧目，果然，五公主沉默了。
把海棠花扔给四公主，“姐姐不喜欢海棠。”
七公主连忙从宫女那拿过刚刚编好的四个漂亮花环，两个给五公主，两个给四公主和七皇子。
“五皇姐，这个很漂亮，你和长庆姐姐戴起来肯定好看。”七公主不忘记夸四公主，“四皇姐，上面有你最喜欢的凌霄花。”
四公主立马过去。
五公主直接挑走那个用凌霄花的，随意再拿了一个，“确实好看。”随口一夸。
非常明显的故意。
四公主又开始闹。
七公主愣了一下，心中忍不住雀跃，虽然知道五公主估计就是故意的。
“不玩了。”
四公主生气，一行人不玩了，去亭子间休息。
一进去就听到——
“对七，我没牌了！我赢了我赢了。”凌贵人兴冲冲甩下最后的两张牌。
丽嫔轻笑，“早知道我就先出对九了。”她手里就三张牌了。
但是丽嫔输得起，直接给钱，“再来。”宫女重新洗牌。
四公主眼前一亮，跑淑妃那去，“母妃母妃，我也要玩……”
五公主轻嗤，魏夷光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