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的花子小姐急匆匆地跑来,她气喘吁吁地告诉松阳他们,衫婆婆因为无法接受儿子突然离世的噩耗,承受了巨大的打击突然晕倒,现在正在城里的医院接受紧急治疗。
松阳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愣了几秒才开口道。
松阳:“怎么会这样……”
花子:“我也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总之我们现在去城里,看看衫婆婆的具体情况。”
松阳:“好,我们马上走。”
松阳便嘱咐桂道:“小太郎,老师现在要去城里一趟,私塾就拜托你了。”
桂:“老师,我也要跟您一起去,我也很担心衫婆婆的安危。”
松阳愣了愣说道:“那…好吧。”
桂见松阳恍惚的面容,他犹豫了片刻,正想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银时和高杉他们的声音,让桂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银时:“松阳老师,我们刚刚听见了,我们也要去看望衫婆婆。”
高杉:“是的,老师。”
松阳看了看他们说道:“好,那我们快点出发。”
一行人迅速离开私塾,桂紧随松阳的步伐,银时和高杉也紧随其后。他们匆匆地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直奔城里的医院。路上,松阳的眉头紧锁,桂和银时、高杉交换了担忧的眼神,但没有人说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车轮滚动声。
在这几年的陪伴间,衫婆婆早已成为他们心中不可或缺的亲人。
他们坚信,一定会有奇迹发生的。
到达医院后,他们直奔衫婆婆的病房。松阳推开门,看到衫婆婆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难以察觉。
医生告知,衫婆婆一直有心脏病史,但因为受到重大打击,导致急性心梗发生,再加上身体因为常年操劳,身体早就已经被拖垮了,离开也就是今晚的事。
因为儿子离世,衫婆婆便也没有了求生的意识,就算几次被抢救回来,但也只是强撑着一口气而已。
醒来便会询问她的朋友,她儿子的遗体在哪儿。
可谁都知道,行军打仗时死去的士兵的遗体不过是草草掩埋后,便马上奔赴下一个战场。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有无数人为之付出鲜血和生命,且悄无声息的淹没在黄土之中。
而战争结束后,权贵们握手言和,普通人的家庭,却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生命就是这样容易流逝,这是作为永生的怪物的自己所无法得到的结果。
死亡。
这千年间,见证过太多的死亡,也曾无数次用这双手送人终结与这世界。
夜深人静时,松阳便独自一人来到衫婆婆的病房。
衫婆婆像是有所感应一样,睁开了双眼。
衫婆婆:“松…松阳,你来了。”
松阳沉默了。
衫婆婆:“老婆子我的时间也快到了。”
松阳:“你…为什么不愿活下来呢?”
松阳:“衫小姐……如果你可以不用死,你愿意吗?”
衫婆婆:“我,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松阳:“我可以用我的血,治好你的病,并且可以活很长时间。”
衫婆婆吃力的说道:“我,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不一般,但——”
衫婆婆:“算了,松阳,你是一个好孩子,他们也是,活到这个年纪,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松阳愣了愣,便拔出身上的匕首,割开了自己手腕上的血管,血一下就顺着松阳的手臂流了下来。
松阳:“只要你喝了我的血,就不用担心被病痛缠身了,也可以活很长时间。”
衫婆婆如回光返照一般,立即抓住松阳的手臂。
衫婆婆:“不需要…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我如今只想平静的离开,去找我的丈夫和儿子,希望,你能够幸福。”
最后一句话清晰的留在松阳耳边,便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松阳一时间愣在原地,抓着她的那只手也无力的滑落下来。
看着亲人在眼前消逝,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心中涌现复杂的情绪。松阳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想——
人类的悲伤、痛苦、愉悦等自己都有体验过,但唯独真正的死亡,却无法实现。
人类总是朝着死亡而去,并认为留下来的人会得到幸福,相反,被留下来的人往往承担着最深沉的苦痛。
村子里的人,帮松阳一起料理了衫婆婆的后事。
衫婆婆生前一直念叨着自己的儿子,松阳便把她儿子的遗物,同她一起葬在她家门口对面的墓地,这样,她就可以在家门口,等待她从战场归来儿子的灵魂了吧。
回到私塾后,松阳回房换好衣服后,出来便见到守在门口的银时。
银时抬头看向她,眼睛里看不出情绪,松阳注意到银时脸上的淤青。
松阳:“银时,你的脸怎么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银时:“我没事…你去看看高杉那家伙吧,阿银好不容易才把他打晕,现在应该还在道场里。”
银时随即便转身离开。
松阳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顺着银时的话来到道场。她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扔着的两把木刀和坐在墙边的高杉,他低着头,周身弥漫着忧郁的气息。
松阳走到高杉面前蹲下,用温和的声音说道。
松阳:“晋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高杉抬眸,与松阳充满忧虑的目光相接,眼神便不自觉避开。
高杉:“我没事老师,您已经很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松阳见他这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松阳:“是讨厌老师了吗?”
高杉慌忙的说道:“老,老师,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
松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便把高杉抱在怀里,温柔的说道。
松阳:“没关系,晋助,老师在这儿,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老师。”
面对松阳温暖的怀抱,高杉愣住了。
松阳:“晋助,给老师说说,到底怎么了?”
高杉:“老师,人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就放下失去一个亲人的感情吗?”
松阳:“我也不知道。”
高杉:“我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想的,明明相处时间比我长,明明他也很在乎,却表现得无动于衷,我不明白。”
松阳也明白了高杉的意思。
高杉:“明明那家伙自己偷偷流泪,却不去参加衫婆婆的葬礼,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人都已经死了,参加葬礼还有什么意义。”
高杉:“我很生气,我把揍了一顿,但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情绪,老师您告诉过我,人要遵从自己的内心,那家伙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他真的还算个武士吗?”
松阳:“说实话,并不是每个人面对痛苦都会反应出来,有的人是因为一些原因,导致内心比较敏感,对待在意的事物会说不出口,因为太重视,所以会害怕失去,下意识就会逃避。”
高杉:“可是逃避自己的内心也算武士吗?”
松阳:“嗯,怎么说呢,这和算不算武士没有什么关系,只是每个人在面对痛苦时,处理的方法不一样,就算是我,也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高杉:“老师的话……”
松阳:“好了,晋助,不要不开心了。”
松阳摸了摸高杉的脑袋,笑着说道。
高杉:“嗯,我知道了,老师。”
高杉看着松阳,他的老师始终保持着一份柔和,将内心所有的波动掩藏在那宛如月色般温婉的笑靥深处。
高杉心想,老师的痛苦是什么呢?
难道是那个原因是导致老师的根源。
在医院的那晚,高杉看到老师走进衫婆婆的病房,他自己则悄悄跟在身后,他看到了改变他一身的事情。
高杉看到松阳划开自己的手腕,听见他们的对话,知道了一些松阳的秘密。
松阳出来时,高杉想去查看松阳的手腕,却惊奇的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了一些血迹。
高杉站在那里,心中涌动着无数的疑问和好奇,但他并没有声张。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深处想要追问的冲动。他想,也许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答案,只要老师能够平安无事,那就足够了。他想,即使老师并非人类,那又如何呢?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老师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如同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的人生。
他相信,只要老师能够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他愿意接受老师的一切,无论老师是不是人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老师更美好的存在了。
高杉心想,他知道了老师的秘密,那,坂田银时那家伙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