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洵的表情没有变化，他依旧微笑地看着程明明。
“程小姐这是想通了？不再埋怨我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程明明听出了付洵的揶揄，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如果之前我的言语有冒犯，请付总海涵。我今天真的是抱着真诚合作的心态来找您的。”
“合作？”付洵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很开心程明明会回来找自己，但多年的商人经验告诉他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程小姐为什么要和我来谈合作？你也应该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你当初没答应，现在可不一定还有机会了。”
“付总更应该清楚，你我之间的合作是卖方市场，而不是你掌握着局面。”程明明脸色冷峻地说到，“您以为断了付廪这条路，我就非你不可了吗？”
“程小姐很聪明。这也是我当初找您的原因之一。”付洵将程明明的杯子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我认为我们现在没有必要再互相试探了。将精力都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事情上，付总难道不觉得我们很无聊吗？”程明明说到。
“说得对！我们是应该研究研究正事了。”付洵接过了话题，“其实我很好奇让程小姐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什么？我没想到明希的那些人，会对程小姐这么重要。你竟然会愿意为了他们将自己的人生都改变。”
“不是为了他们。”程明明立刻说到，“我很明白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的道理。他们逼得太急了，我已经避无可避。而且，按照他们的做事习惯，我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是个问题。我相信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既如此，我也只能迎战了。”
“程小姐痛快！”付洵敬佩地说到。
“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要事先声明。”程明明说到，“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夫妻关系。人前人后，都是如此。”
“这点程小姐放心。”付洵直了直身说到，“您的个人安全问题，我一定会保证。我们正式结婚之后，我会将我旁边的那套房子也买下来，然后找装修人员把这两套房子打通。我们虽然进一户的门，但是日常生活完全不干扰。”
“还有，你们家的那些亲戚……”
“这都可以放心，交给我。”付洵说到。“我会有办法让他们接受这件事的。但我不能保证他们完全不打扰你。这点，我希望您能做好心理准备。”
“那社会大众呢？你打算怎么跟公众说这件事？你毕竟是这么大一家公司的总裁。”
“这也交给我。”付洵信誓旦旦地说到，“我已经有了安排。”
见程明明低头不语，付洵便开口问到，“程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很好奇你需要我做什么？如果只是找一个合作伙伴，付总应该有比我更好的选择。我很好奇，我究竟能给你什么？”程明明冷静地问到。
“程小姐能给我的，远比你想象的多。”付洵说到。“程总生前留下了一笔遗产，不知道程小姐清楚吗？”
“没有什么有用的。”程明明本来有些光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了下来，“她只把房子，现金这些给了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那百分之十的付氏股份，被分给了常青树和方和了。”
“这在意料之中。”付洵说到，“这件事早在程女士带着明希加入付氏的时候已经定好了。付氏不同于一般的现代公司。我们是传统的家族企业，付氏的掌权者起初是掌握着百分之百的股份，后来因为一些经营上的问题，我们不得不释放了一些。刚好那个时候，程女士带着明希正有投靠之意。那时，付氏的董事长是我的父亲。他们约定，明希归于付氏旗下，程女士则得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为了稳定付家对于付氏的控制权，他们签订了股份强制回购条约。日后，程女士出现离婚，去世等情况，公司都有权利强制回购程女士手中百分之十的股份。”
“可这为什么又会分给常青树和方和？”程明明不解地问到。
“这是程女士和我父亲的约定。”付洵低下眼，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幽幽地说到。
“我父亲去世前，和她签订了关于她手中股份的补充条款。”
什么！程明明心一惊。程胜男竟然和付洵的父亲有过来往，那付洵岂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了？可是付廪却说程胜男和他是好朋友，还有那些照片。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程总没有和我说过你，我也不是很关心下属的家事。”付洵好像看出来了程明明的想法，“这些事，我知道听起来很复杂，我尽力简单和你讲清楚。我父亲去世前，付氏已经出现了一些危机。程女士是我父亲生前最信任的人。是的，比他的弟弟妹妹，甚至我，这个他一手培养的继承人都要信任。”
付洵说这些话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只是在向程明明丝毫不掺杂情感地陈述一个事实，可是却让程明明不免觉得有一丝悲凉的意味。
“程女士和我父亲都怀疑付氏的内部有内鬼。”
“你二叔啊！”程明明抢答到。
“或许是，但是没有掌握证据。”付洵说到。“父亲临终前，将我和程女士叫到他的面前，签订了补充协议。他也希望到时候能多给我留几位帮手。”
“老董事长很有眼光，他选的这俩人倒是不错。他们跟着老师很多年了，都是很靠谱的人。他们也是老师生前最信任的人。”
“可是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根本不起什么作用。付廪有很多办法收拾他们”
“但你是付氏的董事长啊！”程明明说到，“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很多事不是谁股份多谁有理的。”付洵摇了摇头说到，“付廪在名义上是我的二叔，他是付家人，是我的长辈。这些年的经营，他拥有的人脉资源是我望尘莫及的。虽然我拥有付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可是很多事情上，我不得不对他忍让。我的一切，都是为了付家。”
“所以，你希望我怎么办？我不认为你结了婚他们就能放过你。”程明明干巴巴地说到,她内心已经有些后悔答应得太快了。
“我拥有百分之八十的股份，之前程女士拥有百分之十，现在是常青树百分之五，方和百分之五。”
程明明立刻发现了不对，“还有百分之十不知道去了哪里！”
“对！”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付洵笑了一下，“你和我一起，找到那隐藏的百分之十。有人总想在暗处搞事，我不能让他如愿。我要完全掌握付氏，把那些尸位素餐的人，都踢出付家。”
程明明看向付洵，他说得很认真。明明是在温暖的房间里，可是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凌冽的寒风中站了很久，他好像一个孤独的战士，等待着只属于他的未知的敌人。
“所以，你会怎么把我介绍给大家，我也需要做准备。”程明明说到。
“我会把明希交给你，把品牌升级，让你成为它的主理人。”
“这怎么可能！”程明明惊讶地说到，“明希都倒闭了。”
“再怎么说，我也姓付。我是付氏的董事长。”付洵故意卖关子地说到，“我有办法，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做好准备吧！程小姐，你的未来光明灿烂。”
那天之后，程明明的生活开始日渐忙碌了起来。付洵让她整理一下她的作品集，各大媒体开始争相报道这个食品界的“天才少女。”
“程明明”这个名字开始活跃在网民的手机中。
“我把你的作品集送到国外举行的美食设计大赛中参赛了。”付洵喝着咖啡对程明明说到。
“可是那个比赛要求参赛者给知名公司设计过产品，我也没有啊！”程明明连忙说到，“我不符合参赛规定！”
付洵似有似无地抬眼看了一下程明明，程明明瞬间恍然大悟！
“所以，你之前帮我拿来的那些项目，都是为今天准备的！我说付氏那么多设计师，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帮你画稿件！我的天，你一直在计划今天的事情！”程明明不禁为付洵的谋划惊叹。
“我倒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只是惜才罢了。程小姐的能力，无论是否与我同盟，都不应该被埋没。”付洵说到。“这个比赛是全世界知名的比赛，评委都是食品界的名流大师。到时候你的能力会得到客观的评价。”
“所以，这和我们的计划？”程明明不不清楚这和他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你需要有资本，这个资本足够我能和付家人谈判。”付洵解释到。“你是程女士的女儿，是最年轻的美食设计师。我的筹码，是你的年轻，你的天赋，你不可限量的前途。”
“可这些，付氏应该不会在乎。”程明明说到。
“怎么会！”付洵说到，“付氏现在已经在吃老本了。它就像一个负重前行的老人，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新鲜的血液。你有足够的名气，这可以成为付氏的新招牌。”
“天才艺术家与知名总裁的‘爱情’故事，我想，不会有人不爱看的。这可是一段佳话。”
程明明笑了，“是啊！再现实的人都不会不喜欢罗曼蒂克的。”
“当然，这些不过是前戏，只是开场节目。程女士这一辈子，可不止奋斗了那些现金，房子。”
看着程明明有些愣住的眼光，付洵接着说到，“程女士生前，还有一些其他公司的股份。这些她都没有给你，因为你并不能发挥这些东西的最大价值。她去世前找到我，将这些都整理好，委托我帮她管理。她表示愿意将这些以一元钱的价格出售给我，条件是等你有足够能力撑起明希这个品牌的时候，如果时运不济，她希望我能帮你一把。”
程明明怔住了。她没想到，程胜男到最后的关头，还是在为自己殚精竭虑。原来她从未忘记和自己的承诺。纵然命运捉弄，她们这辈子的缘分有限，可她依旧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支撑起她一生的心血，完成属于她们彼此的承诺。
“她真的很爱你。”付洵说到，“她相信你可又放心不下你。起初，我只是以为这是慈母之心，是家族传承。出于商业利益和多年的情谊，我答应了下来。可见到你之后，我恍然大悟，或许除去师徒，母女这些关系，你们之间也有惺惺相惜。她或许比你自己都要清楚你的价值，你的意义。”
程明明低下了头，趁着付洵不注意，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付洵的手机响了，程明明慌慌张张地抬起了头，付洵正看着手机，脸上露出了一脸捉摸不透的笑容。
“恭喜你，程小姐。世界大赛的比赛结果出来了，你是全世界的季军，朝夏大区的冠军。”
程明明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欢迎你加入付氏，小程总。”付洵笑着，向程明明伸出了手。